怪就怪自己,皇后心想,肚子不争气,至今还没生出个皇子。
好在, 其他妃嫔也没有。
“我仅是问问,并非强求, ”皇后也明白杜菀姝担忧什么, “你与平康投脾气,也没第二个人能和她有如此机缘了。倘若不想, 本宫也能理解,这做朋友与做师生,是全然不同的概念。”
杜菀姝的担忧也在此。
刘朝尔和她能教平康骑射,是因为平康喜欢。顺着她的意思陪玩,怎么都行。
可教书育人,则是另外一回事。万一平康就是不喜欢读书背诵,到时候连带着也讨厌起了杜菀姝,岂不是白白消磨二人的感情。
不站在友人的角度,而非君臣的角度,她还是希望能与平康多多相处的。
八岁的小娘子,贵为公主、秉性乖僻,因而没什么朋友,连学堂先生也是对其多有偏见。那杜菀姝身为她唯一任何的朋友,此时确实应该出手相助。
等她年纪大了,许就能开朗些,届时再换正经的先生,也来得及。
而且……
杜菀姝也有私心。
田猎两个月,看似云万里平步青云,实际上步步凶险。
若非她与吕仁义在藏文阁结识,也就不会有吕梁劝诫官家,而吕仁义这些年来,一直服侍在平康公主身畔呢。
后面官家要赏赐云万里等人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官家被高承贵说动了,准备将封官的事拖到回京,还是平康突然横插一脚,让官家又改变了想法。
年幼的公主,可算是她与夫君的贵人了。
成为她的朋友,乃至师长,要顶着巨大的风险,也会迎来更多的机会。
“承蒙圣人、殿下赏识。”
思忖许久,杜菀姝做出了决定。她垂下眼眸,规规矩矩行礼:“若三娘再推脱,未免太过妄自菲薄。”
许皇后听了,疲惫的面孔中,总算是流露出几分真情实意地喜悦色彩。
“好。”她颔首,“夫人也是名有胆识的人,等两日后,你就到皇宫的学堂来授课吧。”
…………
……
同一时间,探查司。
组建新司是个麻烦事,偌大的部门,人手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
京城府、殿前司各为探查司调来了五十人口,暂且供云万里调用,这些人肯定不够用,得一步一步扩建才行。
原本刺探情报线索的职务,是落在殿前司的,因而赵正德派了赵押班过来暂时交接。
再见云万里,赵押班分外心虚。
武人依旧是那个武人,人高马大、五官深邃,右脸的烧伤与肃穆神情凑一处,瞧着分外骇人。然而让赵押班最畏惧的,还是之间在田猎时,他抱怨过云万里带妻子到延岁山,有点不识时务。
谁能想到,只是两个月的功夫,他就和赵正德平级,还成了自己的临时上峰。
“云指挥使。”
赵押班的态度那叫一个客气,与之前的冷淡发生了个大转弯,他捧着册子赶忙走过来:“之前殿前司押了两个月的事务汇报,卑职都给您拿过来了!”
云万里平静看了赵押班一眼。
赵押班赶忙低头,心里更是悔的如芒刺背。
往日他还觉得,这七品正使过分傲气,怪不得会得罪高丞相,不是活该吗。现在赵押班只想扇自己两耳光——这气概,这姿态,他完全是狗眼看人低了!
好在,云万里并无为难他的意思。
他不是瞧不出赵押班在心虚。然而一名押班而已,也没有实际做什么,云万里的胸襟还没狭窄到这等地步。
从面部烧伤之日起,类似的人,云万里碰见太多了。
若是每一个瞧不起云万里的人都要报复回去,他也别干其他事了。
“嗯。”
就让他自己难受去吧,云万里冷淡地拿走册子,进入探查司正门。
往来的人手并不多,整个探查司还算空旷。云万里也不愿与人寒暄,只是认了主簿、副官等人的脸后,就坐下来翻阅殿前司递来的汇报。
官家不在京城,可京城人里的人没走。因而田猎期间,殿前司负责刺探情报的部门仍在运作活动。
事关皇家、政事,乃至大雍境外的讨论,但凡可能有用的,悉数被记录在册。
不过,大部分的内容,对云万里来说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比如说官家带平康公主去延岁山田猎,这是她第一次被带出宫,自然引起了不笑的讨论。
多数线报,还是在讨论平康究竟是不是生来痴傻、是个哑巴上。
延岁山的勋贵百官,见过了平康亲口说话时的模样,百姓可没见到。
想要破除谣言,也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