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热闹的花满街上,穿着华服的贵人来来往往,皆是前往京城最风流糜烂的那座楼。
鹿白躲在花柳巷的路口,缩成小小的一只,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
试图从各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里找出那位恶名昭彰的纨绔。
街头巷尾有人兴奋地议论:“风月楼作为咱们京城有名的烟花场所,每十年才举办一次的歌舞宴会,在三日之后就要开始了!”
“是啊,楚宁王府那位纨绔公子爷肯定要豪掷千金吧!”
这种宴会太过奢靡腐烂,对于一些富商和爱玩的纨绔公子哥来说,却是一场难逢的美人乡。
但鹿白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为东郦朝的小郡主,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千娇万宠着长大,如今居然会跑来这种地方,只为蹲守一个男人!
这位纨绔是东郦罕见的异姓王,虽然出身斐赫,手握整个楚宁氏族的权势,却沉迷玩乐,招猫逗狗,惹下一堆风流烂帐,整日被臣子们弹劾。
然而,他身上拥有她苦寻数年、却万万不能告知于人的旧案——罪臣白氏叛国一案的证物下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鹿白耐心彻底告罄。
看来她得主动进入这风月楼,亲自去“勾搭”。
趁婢女墨竹不注意,她提起裙摆,偷偷跑出去。
“哎呦!”
墨竹眼疾手快地把她扯回来,吓得魂飞魄散:“您听婢子一句劝,赶紧回去行吗?陛下要是知道了……”
“放心,我找个人。”鹿白拍拍她,戴上帷帽,跟在几个公子哥身后往风月楼里混去。
墨竹拗不过她,只得跟上。
几个衣衫轻薄的姑娘站在大门口,挥舞帕子招呼客人。
忽然,里面一声怒斥:“臭女人装什么清高!”
一个面貌极美的红裙姑娘被一个镶金戴玉的糙蛮男人扯出来,摔在鹿白脚边。
似是觉得她碍事,男人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鹿白吓了一跳,生怕被认出来,急忙往柱子后面躲了躲。
自从她被陛下收养为义女儿,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走哪都是被人行礼的份。哪有人敢这么对待她?
此外……这男人不是父皇最讨厌的一个皇商陈氏吗?
曾私自毁约了一批她订制的锦云缎,她都没找他们罚偿。
只见男人盯着红裙姑娘,狞笑道:“反正三天后我也会买了你,就算是景殃来了也无用!”
红裙姑娘生着芙蓉面,杨柳腰,是风月楼正捧着的花魁姑娘,此时纱裙却破了一半,低声呜咽,极为狼狈地求助:
“谁能救救我,三日后的歌舞宴,我姜尺素就跟他走!”
她可是要跟着景殃享尽荣华的人,怎能被别的男人给买了去!
只是,陈家乃东郦第一富商,连老鸨兰妈妈也不敢得罪。
有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男人一脸凶狠地瞪了回去。
鹿白拧紧眉心。
太过分了!
这东郦第一皇商,平日里居然都是这副模样?!
她欲要挺身而出,就在此时——
“是谁在欺负我们的美人儿?”
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从大门里边传出来。声线颇为磁性,带了点漫不经心。
颇为勾人。
这道声音……
鹿白猛地抬头,紧紧盯着大门。
大门缓缓敞开,一个容貌俊美,神情冷淡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中走了出来。
众人看清是谁之后,一片哗然!
“景、景九爷?!”
“他就是楚宁王府的那位?京城第一花心的浪荡子……”
鹿白怔住,或者说是大感意外。
那是一个身穿墨灰色锦袍的男人。
身姿颀长,手持牡丹折扇,遥遥如劲柳而立。
他有着一张精致而多情的脸。
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坠着一颗小泪痣,含了三分的笑,眸底却是一片疏凉冷漠。手指骨节修白,左手大拇指上戴了个墨玉色扳指,流动着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