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仙门几位弟子在温如雪燃烧真血之后不知为何也莫名凶戾起来,皆沉默不语,出手狠厉,几乎以命相博。
要知道如温如雪这般燃烧真血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的,玉澜传承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厮杀到最后,驱仙门几人身上都是斑驳血迹,其他人多少有些退意了。
很快,有第一个仙门大派的领头弟子叹道:“罢了,我们不争了,陆师兄,何必如此?一个传承罢了。”
陆飞羽罕见地没什么笑容。
因他从前一直神色温和,如今不笑时整个人看起来竟格外冷漠,他扫过说话的人,语气没什么温度。
“不滚,便死。”
驱仙门几人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意思,哪怕之前是那位刘师兄领头。
说话的人讨了个没趣,也没心思和他争论,很快便带着自己宗门的人离开。
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很快又有不少宗门退却,退出了传承的争夺,远离此地。
到最后只剩下两三个宗门。
青玉宗也在其中。
但此刻他们有些骑虎难下了。
若论关系,最近自然是他们和驱仙门交恶最多,温如雪几人今日有些不对,再打下去,要是发疯真想留下他们也未可知,毕竟这里是秘境争夺,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眼见其他两个宗门也生出退意,驱仙门将目光主要定格在他们身上,青玉宗的领头弟子眉心微跳,终于咬牙道:“我们走!”
他带着青玉宗的人迅速离去。
随着争夺者一一退去,空旷的传承之地很快只剩下驱仙门几人。
刘师兄、齐师兄和华英卓虽然也有些疲倦,但身上血迹明显少一些,刘师兄随意坐下,靠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喘息一边道:“陆师弟,你们不愧是仙羽师叔门下弟子,佩服。”
一个个都不要命似的,连新入门没几天的郁凌霄都这样,郁师弟今天一句话也没说,虽然战力比不上几位师兄师姐,但他战得最凶,比其他几位师兄都拼命。
虽然是自己人,刘师兄看着当真有些瘆得慌。
陆飞羽语气平静地答了句:“师兄夸奖了。”
四师兄柳河与五师兄罗清言也应了一句,唯独郁凌霄面色沉寂,他一个人坐在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神色暗沉,像一只独自舔舐着伤口的孤狼。
陆飞羽与刘师兄交谈之间,冷不丁听他道:“乔颜陨落了。”
郁凌霄根本没看他们,只是自顾自地说话。
“师尊根本没有为他安排什么周全,不过是不愿拖累我们罢了,但是你们都没有看出来。”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看出来了,可我没有说。”
他看向浑身浴血的温如雪。
“你不是自诩温柔体贴,对他最好吗?你不是很了解师尊和乔颜吗?为什么你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温如雪,他不欠你的。”
温师姐罕见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回答,她燃烧了真血,是几个人中伤得最重的,她盘膝而坐,沉默疗伤,只是眼眸始终有些冷意和难以言说的愧疚。
刘师兄作为这次传承争夺的发起人,见郁凌霄这么说,眉间微皱,便提了一句:“郁师弟,这也不是温师妹的错,一切都是乔师弟自愿的。”
“没有人想自愿。”
郁凌霄将冷意投射到他身上。
“是因为你们要夺取传承,他不得不自愿,是因为温如鸿是温如雪的弟弟,他没有选择,如果师尊在此,你还敢这么说吗?他陨落了,你不过感叹一句、叹息一声,明日就将他抛在了脑后。他是个废物,没有修为,可他是我们的同门,你把他当同门吗?”
“郁师弟。”
陆飞羽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大师兄神色有些淡,看不出情绪。
“不要说了,争夺传承是宗门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乔师弟陨落谁都不想,就算师尊也不会怪罪刘师兄。”
“是,大师兄高高在上,从来以大局为重,就算乔颜把你当成亲兄长又如何,他只是一个废物罢了。”
郁凌霄冷笑。
“郁师弟,我不想和你争吵,你好好冷静一下。”
陆飞羽没有再看他,脸色也有些冷,他盘膝坐下,开始疗伤。
郁凌霄便用嘲讽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但他没有再说什么,最后只是低下头去,面上的神色也沉寂下去。
其实他最想说的不是责怪陆飞羽,也不是责怪温如雪,分开时那一眼,他明明已经看出了乔颜微笑背后的窘迫,但因为心中那一抹别扭和隔阂,他选择了沉默,如果那时他将自己看出的事说出来,也许乔颜就不会与他们分开,也不会陨落。
然而永远没有如果。
秘境中他们得到了最终的胜利,却永远失去了某个人。
郁凌霄按着自己的胸口,他一直分不清自己对乔颜到底是厌恶还是喜欢,可这一刻,那种感情全变成了无法抒之于口的悔意,一条性命的代价,太过沉重。
随着他沉默下来,空旷的传承之地很快陷入安静,周围只剩下风吹动的声音,寂静、沉重。
神秘空间。
造成这一切的乔颜一点悲伤感觉都没有,她正和系统盘算自己今后的修道之路。
吞魂嗜魄,这是个邪道功法,单纯为了修炼杀人显然不符合她的三观,她虽然偶尔坏一坏,也没坏到这种程度,可修炼不能停滞,所以她得取一个折中的法子——比如以后专门弄个马甲出去行侠仗义,杀无恶不作之人,或是生死大敌,这两种人的神魂之力她吞起来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思索了半响,乔颜叹道:“他们估计都以为我死了,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