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啊,与豺狼虎豹又有何异。
此刻,他搂着她的手是颤抖的。
内心亦是挣扎而颤抖。
他紧闭着眼眸,不敢推开她,也不敢放手。
他只是为这样自己感到一丝狼狈,仿佛再无法面对山神,也无法面对十六部亘古的巫神。
原来那么早那么早……
便对这女子生出了那种情谊。
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心思。
他只觉耳根滚烫,却在这一刻,无法压制内心的情愫,炙热地回吻着她。
他闭着眼眸,听到她的呢喃,似呻|吟,似娇嗔。
也许坠落于情网不过一瞬间的事。
正如把子戏《楚巫》里巫神的陨落,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犹记得那一年夜启大巫看着年方七岁的他说过的话。
寡情人终有多情时。
世人常说情最难久多情者终至寡情。
夜启大巫说他是寡情人,是最合适学习巫算的人,却又说寡情人终有多情时。
数性质朴,人性无常,这便是巫算之理。
儿时看淡世事,沉迷于巫术道法之中,又历经无数生死别离,他以为会重复着日复一日如此冰冷的走完一生,只是这女子无端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像是宿命。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此后的时光仿佛是有了颜色。
明媚如花,岁月静好。
……
当车队在城门处停下。
竹阕乙为繁芜弄好头发,整理好衣衫,他看到她两颊边泛起胭脂红,纤长的睫毛上仿佛还沾着水汽。
他取出药盒,蘸了些许涂在她殷红的唇上。
唇上涂了药膏后,繁芜伸出手虚捂住唇,脸面向车窗再也不敢看他。
如果回过神来想起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只恨不能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她真是满脑子都是“龌蹉”想法,脑子一热什么都敢做。
她更懊恼,他怎么不推开她……甚至发狠地……
她耳根一红,几乎快悔出眼泪了。
叫她以后如何再面对他。
好在,此时王祎骑马向他们的马车走来:“竹大人,殿下让你随他去观星宫。”
竹阕乙看向繁芜,见她仍红着双耳不敢看向他,他淡声道:“等我。”
说话间,他敛袍下车。
直到透过车窗的纱,看到竹阕乙走远了,她方惊声站起,想下车去追。
可这时外边的车夫对她说道:“殿下让我等送姑娘回院落,殿下晚上会去找姑娘。”
繁芜还来不及说什么,马车已缓缓驶动。
她拽住车帘,失落中抬眸看向弗玉的马车消失的方向。
弗玉说想听她解释是假,他如今最想要任用的人是竹阕乙。
也是此时此刻她彻底明白了,从那一晚竹阕乙说要效命于他开始,弗玉已经改变主意了。
她知道,这些一定与那日竹阕乙透露的李渭预言有关。
她骤然开口吩咐车夫:“我不回院落,你载我去观星台!”
车夫微有些惊诧,很快拒绝道:“姑娘,不可。观星台只有殿下能去。”
……
观星台内,弗玉看向竹阕乙。
冷声问他:“是何时知晓国师(李渭)预言的。”
凤凰族长给他的信中提醒他提防李玄素所出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