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斗殴的事情本就处理不完,新的幺蛾子又闹起来。
有十几位乡绅老爷, 突然把田地里的佃户们集体辞退。
按照他们的说辞, 旱灾马上就要到来,田地里必定颗粒无收,何必赔钱养这些佃户。
被辞退的佃户,足足有将近百人。
这些人都出自江县最穷苦的村子, 家里本就缺田少粮, 如今没了活路生计,哭的撕心裂肺。
而乡绅老爷们所说的‘旱灾必定导致田地颗粒无收’, 让人们都绷紧了神经。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 郑文峰以‘江县药材已耗尽’为理由, 停掉了藿香正气汤的供应。
热病患者喝不上汤药, 哪里肯罢休?
“等着吧,那二世祖绝对要撑不下去了。”
郑文峰阴笑道:“过不了多久,本官就可以出面,让他辞官退位了。”
很显然,打水以及领取汤药的队伍闹事打架,乡绅们辞退佃户,停掉藿香正气汤供应等一系列操作,都是他在背后搞得鬼。
在江县做了二十年的县丞,郑文峰手底下不仅掌控着一批乡绅,还有差役、打手,以及许多村子的村长,和佃户村民。
这样从上至下的势力扭成一团,破坏力绝对惊人。
陈庚年或许确实很聪明,很会研发一些厉害东西,但这有什么用呢?
当官,需要敏锐的政治嗅觉和手段。
否则一切都白搭。
郑文峰料定陈庚年撑不了太久。
但他没料到,这位二世祖县太爷竟然如此废柴,在他停掉藿香正气汤的第二天,县衙也跟着集体罢工了。
县衙,大宿舍区。
糟糕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传来,导致大家都很丧气。
“咱们该不会真的要完蛋了吧。”
“本来还以为能干掉郑文峰,让我老爹刮目相看呢。”
“最近那些人都跟疯了似的,总感觉是有人在故意挑事儿。”
“真特么憋屈。”
累到不行的二世祖们躺在床上聊天,目光都状似不经意的往房间左边角落里瞟。
作为县令,陈庚年享受了一把特权——他在大宿舍左边角落里有个单独的小床。
前几天,这破草棚屋一直进蚊子,陈庚年就没睡个安生觉。
好不容易今天邵安把房子都修补好了,他准备早些睡呢,可看着满屋子眼巴巴瞄自己的小兄弟们,顿时就有些无奈。
找一帮小菜鸟做属下,好处是,大家听话、热血,有事儿就上,指哪儿打哪儿。
但弊端也很明显,菜鸟们遇事儿会露怯,会慌神,会胡思乱想,容易自乱阵脚。
为了菜鸟们将来能好好成长,当领导的,就得及时给他们鼓舞士气。
小年轻嘛,稍微给点动力就能靠着热血劲头冲好久。
“都别装模作样了。”
因此陈庚年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把枕头靠在后背,朝着大铺那边轻笑着说道:“有什么想问的,过来直接问。”
大宿舍里顿时一片哄笑。
随后兄弟们也都不装了,一个个赶忙穿上鞋围了过来。
“庚年哥,你准备怎么收拾郑文峰啊,有应对的法子吗?”
“石门村真能有水源,宝来都在那边待五天了。”
“到时候乱起来了,咱该怎么办啊。”
“兄弟们觉得,你肯定有办法,跟大家透露点呗。”
为了方便谈话,胡铭还把蜡烛翻出来,放在窗台上。
迎着众人期盼的目光,陈庚年笑道:“石门村肯定能挖出水,我相信宝来,最迟明天估计就能有结果了。至于最近各种打架闹事儿的,大家猜测的不错,确实是郑文峰在背后搞鬼。我猜,他想趁机逼我辞官。”
孙成第一个嚷嚷道:“他凭什么能逼你辞官!”
陈庚年无奈道:“旱灾无法解决,我作为县令,自然要被问责。更何况,他只要现在去凉州状告我受贿买官,我头上的乌纱帽,照样保不住。”
听完陈庚年的话,大宿舍区里一片安静。
明明是酷暑天,众人却觉得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