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擦亮以后,立刻快马加鞭赶路,终于带着县太爷的手谕,将邢铁牛押解至凉州苦役场。
“江县过来的?”
苦役场的官员看到手谕,愣住很久才想起来,凉州辖区内还有个江县。
可这江县,位置靠近漠北,常年干旱、穷的叮当响,连粮税都交不上,财政年年亏空,甚至还得靠凉州贴补。
这穷地方,还发配犯人呐?
潦草检查一番手谕文书,那官员不耐烦道:“行了,将人带进去吧。”
赵强神情一松。
郑文峰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邢铁牛被抓走的事情。
他愣住片刻,随后冷笑道:“那蠢货,抓就抓了吧。倒是陈庚年,这种紧要关头还有功夫管这小事儿,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够绝啊。吩咐下去,让那些村里缺水、患上热病的人,去县城游/行。还有,告诉陈申,让他家所有的药材,一律价格翻倍往外卖,否则——”
否则什么呢?
此时的江县,除了陈家的药材铺,其余的药材铺和医馆,都被郑文峰强行关闭了。
最近患上牛结节病的耕牛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是按照县太爷给的法子,在陈家药铺里买的药材。
如果一夜之间,有十几头牛吃了这些药材后死了,并把这十几头牛的尸体,全都堆放在陈家药材铺门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暴怒的民众们,会不会直接把陈家药材铺给砸了?
“可恶!”
收到威胁的陈申气的脸色发青。
现在这个时候,江县民众的情绪都在紧绷着。
热病、牛结节病肆虐,大家都在需要药材,可郑文峰却让陈家药材铺价格翻倍往外卖,这不是把人当活靶子往外推吗?
县太爷治理不好江县。
而县太爷的爹,还明晃晃捞油水!
可不按照郑文峰说的办,陈家药材铺说不定明天早上就会被死牛的尸体堵门!
姓郑的,这是要直接搞死陈家啊。
陈申急的直冒冷汗,却毫无应对办法。
这个时候,陈老爷开始后悔,如果他们乡绅联合起来,还真能跟郑文峰斗一斗。
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不对——”
着急冒火的陈老爷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昨晚儿子的话。
陈庚年说:真要是撑不下去了,不妨豁出去老脸哭一哭,或许有用。
当时,陈申被儿子的态度刺激,没多想。
可现在一琢磨,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破局的办法啊!他家儿子好敏锐!
只是昨天才大言不惭的嘲讽儿子年轻,什么都不懂,今天就要靠着儿子给的办法救命。
陈申多少有些尴尬。
可尴尬过后,还是得照做。
不然陈家这药材铺,真得毁在他手里!
“我们要活命!”
“发水源,发药材,发银子!”
“衙门不要装死,快站出来给老百姓办事儿!”
这天,江县彻底乱了。
最北部靠近沙漠的几个村子,因为水源枯竭,热病肆虐,大家已经没有活路了。
经由郑文峰挑唆,他们结伴来到县城。
这些人穿的破破烂烂,脸色带着病态,身形干枯消瘦,浑身都是被贫穷烙下的痕迹。
有的人嘴巴因为干渴而龟裂。
有的人身患热病,眼前发黑、脚步虚浮,只能靠同伴搀扶着踉跄行走。
苦难人,最懂感同身受苦难人。
这群人经过的地方,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他们嘶吼着、愤怒着,眼神麻木神情狰狞,莫名又带着悲壮。
若非真的活不下去了,谁愿意来闹事呢?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一起,来到了县衙讨要说法。
但两三个时辰过去,衙门的大门始终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