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爹坐在门槛上,闷声道:“吃完赶紧滚蛋。”
“好嘞叔。”陈庚年吸溜了一口麦汤,嘿笑道:“吃完就滚。”
邵安爹顿时拧着眉把脸瞥过去。
眼不见心不烦。
在旁边喝汤的邵安小声吭哧吭哧闷笑。
另一边,闹事那群人没找到陈庚年,在县衙门口叫嚷。
陈申出门的时候,被朋友一阵阴阳怪气嘲讽,说他儿子激起民愤,迟早被赶下台。
受了一肚子的陈老爷,想去问问陈庚年怎么一回事。
但那逆子接连三天早出晚归,他愣是没堵到人。
外界发生的事情,陈庚年并不知情。
他这几天忙疯了。
曲辕犁构造精巧,哪怕是邵安,头一次做也得摸索。
邵安做技术活儿,陈庚年打下手,两人折腾了四天,才把成品给做出来。
“邵儿,你这活儿干的,绝了!”
陈庚年看着眼前的曲辕犁,赞叹道:“你信我,过段日子,你绝对会是整个江县的香饽饽。”
邵安只当发小在开玩笑。
他被吹捧的有些不好意思,憨笑道:“这犁,我帮你送回家?”
曲辕犁太沉,得用板车拉。
陈庚年想了想,说道:“送去衙门吧。”
东西造好了,下一步得推广出去,放县衙比较方便些。
于是,二人用板车拉着曲辕犁,赶往县衙。
也是巧了,今天那群闹事的人又来了。
带头的人叫做邢虎子,是邢家村的,领着一群黢黑精瘦的凶汉子。
他们在这里堵了四天,早就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到陈庚年,一群人立刻围了过来。仗着背后有县丞撑腰,他们底气足得很。
“躲了这么多天,总算是露面了!”
“百姓们累死累活,也没收上来多少粮食,还要纳那么高的粮税,平时吃饭都数着麦粒子下锅,让我们怎么活得下去!”
“现在天气越来越干旱,眼瞅着这次夏种又要旱死很多庄稼。你当了县太爷,总得给百姓们干点实事儿吧,实在不行把我们的税粮退回来!”
这边一闹起来,立刻引来很多人围观。
邵安紧张的把陈庚年护在身后。
陈庚年蹙眉看着眼前闹事儿的人。
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太对,但他还是出声安抚道:“大家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今年这旱情这么严重,我们还得咬紧牙关赶夏种,要是再这么继续旱下去,秋天收不到粮食,冬天都得饿死,你个二世祖懂什么?有你这样的官,江县百姓日子只会更艰难,赶紧下台!”
邢虎子背后有人撑腰,说话狂地很。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周围百姓们听得心中酸涩,因为最近旱情越来越严重,大家赶夏种也格外艰辛。甚至有人因为锄地,不停挥锄头,搞得浑身酸痛疲惫。
可哪怕知道收成注定会不好,还是得抓紧时间把庄稼种下去,因为错过这段时间的夏种期,粮食收成只会更糟糕。
纵然疲惫,一身伤病,也要咬牙干活儿。
百姓们活的如此艰难,却眼睁睁看着一个二世祖当县太爷,心里能不窝火吗?
这便是邢虎子等人闹事的目的,挑起民愤,逼迫陈庚年下台。
关键时候,还是赵强、李泉,以及另外一个高个子衙役赶来,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陈庚年这才有机会说话。
他指着板车上的曲辕犁,迅速说道:“乡亲们,这个是曲辕犁,可以代替锄头翻地,应该三个时辰左右就能犁完一亩地。用了这个犁,大家夏种就会轻松许多。”
这话说完,周围瞬间安静。
邵安伸出手,悄悄扯了扯陈庚年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乱说。
而以邢虎子为首的一群人,则是哄笑出声。
一个成年汉子,累死累活最快一天半时间,才能锄完一亩地。
至于耕犁这玩意儿,大家多少都听过,不好用,而且还得使牛,一天能翻两亩地都算好的。
三个时辰翻一亩地,做梦呢!
陈庚年果然是个草包二世祖,啥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