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眼下对谢知秋来说最棘手的,倒不是刘求荣了。
一旦得罪齐慕先,竟连她的“亲人”都在波及之列, 而这些人,实际上是真正的萧寻初、萧寻初的父母还有兄长。
她怎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将这些本与她无关的人一同拖下水?
气氛凝重。
秦皓自然知道, 这番话对“萧寻初”很有威慑力,而且从“萧寻初”的脸上, 他也看到了明显的动摇。
秦皓长出一口气。
他冷冰冰地道:“萧寻初, 同平章事大人会给你三日考虑。如果三日后, 齐家大公子还没有平安回家,那么这两本折子中递上去的会是哪一本, 想必萧大人心里明白。
“一切的结果,都掌握在萧大人手中。
“望萧大人掂量清楚、好自为之,莫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判断。”
将军府内,两个人正在焦急地等待。
知满本来照例是来将军府找姐姐的,没想到直到天黑,都没等到姐姐回来,只等来汇报说姐姐跟着侍御史秦皓单独坐马车离开的张聪。
萧寻初一听谢知秋和秦皓两个人单独在夜色中走了,整个人就一个晃神。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相当魂不守舍。
本来谢知秋没有回来,为了消磨时间,萧寻初就借着自己最近在钻研的东西,指点知满的墨家术。
回到梁城以后,萧寻初的心思主要放在两件事上——
一件,是将对男子来说已经较为完善的突火.枪,改进到对女子来说更趁手的样式和重量。
另一件,当然还是钻研黑石,想办法把他和谢知秋换回去。
萧寻初沉浸在墨家术中的时候,一向非常投入,甚至能连续数个时辰不抬头,从早一直忙到晚。
但今日,他却心不在焉,甚至连知满就在眼前,他也能在讲一处机要的时候讲着讲着走了神,还不时往院外张望,像在寻找什么似的。
知满听到姐姐跟秦家哥哥走了,心里也暗吃一惊,不过张聪说是办齐相的事,也不算奇怪。
但接着,她就在暗地里观察萧寻初的反应。
萧寻初表现得如此异常,知满不可能觉察不到。
知满眯起眼睛。
在萧寻初第八次走神的时候,知满出其不意地开口:“师父,你在吃我姐姐和秦皓哥哥的醋哦?”
“——!”
萧寻初突然被说破心事,猛然一惊。
但他面上丝毫未显,用笔碰了碰长发,掩饰道:“……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知满压根不信这话,继续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吧,姐姐她现在用的是你的身体,秦皓哥哥又认不出她,他们不算孤男寡女半夜相会啦。”
知满的话其实很有道理,萧寻初自己理智上也清楚。
可是他眼中的谢知秋,从头到尾都是原本那个女孩子。
他本来就很介意谢知秋和秦皓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想到她这么晚还和那个人单独在一起,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
谢知秋现在用的确实是他的身体,但秦皓也不是笨蛋。
当初知满就能凭借对姐姐的熟悉看出谢知秋的真身,那么秦皓……会不会也能猜出来?
每每想到这里,萧寻初的不安就如屋顶漏雨一般滴滴答答地降落下来,并逐渐扩大。
萧寻初短促的沉默,给了知满进一步试探的空间。
她问:“师父,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萧寻初乱了一瞬心神。
但他很快板着脸拿笔杆往知满头上一敲,道:“好好读书,小孩子家家,不要胡思乱想。”
“好痛!”
知满抱头。
“你用笔体罚我!小心我跟姐姐告状!”
“……你告就告,我还怕你。”
“我不但告你的状,还会在姐姐面前说秦皓哥哥的好话。”
“……”
“怕了吧?”
萧寻初脸色明显有变化,须臾,等他再开口,话里也不免带了一丝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