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秋见状,便知不便再留他们。
“不过, ”
钟大梁感慨地拿出先前谢知秋赠予他们的突火.枪。
“这新式的突火.枪真是好用啊,前两天我们试了几弹,简直惊了。”
是时, 萧寻初其实正在院里。
这段日子他不时帮义军修葺改进武器,于是知道义军一些动向。前几日他就估摸着义军会想要启程了, 所以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钟大梁以前是他父亲的部下, 萧寻初由于墨家术的关系, 与父亲关系闹得很僵,但他对萧家军本身并无恶感。
相反, 得知义军如今的志向与当初的萧家军相似后,他很希望能帮上忙。
这会儿,他本来还在修改义军士兵交给他的武器,完成一件的间隙正好听到钟大梁来找谢知秋,就不觉来听听情况,没想到刚好听见钟大梁在评价突火.枪。
萧寻初不禁驻足,听外面的对话——
只听钟大梁道:“想不到这等奇器竟是出自大人妻子之手,传说中的才女还真是了得,连这样的东西都做得出来。”
这突火.枪,是谢知秋原本在不知义军头领与萧家有交情时,就提出要给义军的报酬。现在双方互相信任的程度加深,谢知秋自不会食言。
如果义军只是毫不相干的人,谢知秋或许只会将枪一给,两清就结束了。但由于义军过往与萧斩石有交情,谢知秋也对他们比正常更信任一些,聊得多了不少。
谢知秋一顿,道:“他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若不是有他制成的这些武器,我一开始或许也不敢找义军交易,之后……也未必敢冒然进入月县。”
在萧寻初看不见的位置,谢知秋轻轻弯了一下嘴角。
这笑很浅,宛如蒲公英种子在水面上一点留下的涟漪,波动轻盈,却转瞬即逝,令人难以找到痕迹。
然而,在墙内并未现身的萧寻初,虽未看到她的笑,但光听此言,已是愣住。
这时,与谢知秋面对面的钟大梁也没注意到眼前人表情的变化,只无比赞同地道:“确实,这样的神兵,只要有一把在手,就足以以一敌百了。”
说着,他又爱惜地摸了摸枪杆,道:“像夫人这样的才能,实在难得。要是我们军中能有像夫人这样的人才就好了。如果这种武器能有个数百把,我们在边关作战时,还何必怕那些辛国军的骑兵呢?”
谢知秋闻言,不由一静。
这个时候,在墙内的萧寻初同样心中一动。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可能有点古怪的想法。
他张了张嘴,有点犹豫是否要开口。
但就在此刻,倏地,他听到谢知秋的声音在外面道——
“钟叔父,不知你们义军,平时军费可还宽裕?”
萧寻初微怔。
而同时,钟大梁好像亦有些意外。
他回答:“若要说的话,不算宽裕。但我们击败了几次辛军,抢回不少战利品,我等这支军在诸多义军中还算颇有名声,因此民间的暗中资助较多,也不算十分窘迫。大人何有此问?”
谢知秋说:“实际上,我夫人知道民间有几位能干的工匠,可能可以做出类似的东西,而且,他们也同样有保家卫国之志。
“这些义士,原先是想将自己改进出来的新武器,交给正规军使用的。奈何在梁城,无人重视他们的才能,他们迫于生计,不得不暂停研究,另谋生路,不再钻研此类器物。
“对此,我一直觉得可惜。实际上,我之所以为官,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曾与人约定,将来凭我之力,要让这类曾被人小觑的学说也得以受到重视,令世人知其重要之处。
“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为之。而我观义军与这些匠人的愿望,倒有共同之处。
“所以我在想,如果钟叔父觉得需要,而且义军又有余力养人的话,我或许可以去请我夫人从中牵线,看看他们愿不愿意为义军提供一些支持。”
钟大梁听完,已是大喜!
“可以吗?!”
钟大梁万分惊讶地说。
他道:“世上竟还有这等奇人异士!义军如今虽有民间的支持,但毕竟比不得朝廷的正规军,尤其是火器一类向来是朝廷机密,普通人难以得知细节。我们军中火器向来缺乏,即使有也大多落后,绝大多数兵士用的还是刀剑一类的冷兵器。
“如果真的能有匠人愿意帮忙,与我等而言,实在是幸事!”
谢知秋说:“天下技术,哪一样不是人民智慧的结晶?朝廷或许可以通过保密手段来防止他人直接知晓现有技术,可是阻碍不了民众本身的才能。
“不过,我也只是代为介绍,不能保证一定承功。
“义军终究不是正规的方朝军队,帮助义军难免有诸多风险,如果他们自身不愿意涉险,也没有办法。另外,我也不知我夫人是否愿意劝说。”
“没关系没关系。”
钟大梁激动地道。
“大人愿意一试,我等已经很感激了!”
迎上钟大梁期待的目光,谢知秋一滞,事不宜迟,便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问问他。”
言罢,谢知秋转身往院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