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半开, 风夹着雨带来丝丝凉意,天边阵阵闷雷。
下大雨了。
坐在窗边的少年双目闭着,那张俊美而苍白的脸,不似真人。
他睁开了眼, 浅褐色眸子冷淡无波, 却比雨夜更凉。
陆焰垂眸看着掌心的几颗荔枝。
想起林溪夜宿那晚, 走时放在桌子上的一两银子。
她会给报酬,但不会多。
因为不多, 反而多了几分微妙。
就比如说几颗荔枝, 不是一颗,也不是许多。这么寥寥几颗, 倒有几分随意的亲近。
不过林溪近日送来的药材,倒是帮了他大忙。
其中不少都名贵且稀少的药材, 哪怕有钱也很难买到。
何况他眼下还没钱。
这些药材对他的伤大有助益。这两天他身上的伤大有好转。
林溪难得大方, 难道怕自己死了, 她还未过门便当了寡妇。两人早有言明, 三年后若是不合适,便一拍两散、和离后各奔前程。
这是互帮互利的合作,他也并非真正的“陆焰”。
但拜过天地,那就是夫妻。
陆焰未曾想过他有天会成亲。
以前还曾腹诽,林溪一个在室女敢和男子独处一室。
日后谁被她的相貌所惑, 娶回去只怕家宅不宁。
兜兜转转, 要娶的人是他自己。
怕是日后有的热闹。
大雨渐歇,屋顶积水落在青石地上, 滴答溅起涟漪。
林溪清楚这些药材很名贵, 皇帝颇会笼络人心, 舅父征战沙场难免受伤, 他陆续赐了不少疗伤药材。
那老头儿作为天下共主,再如何名贵的药材,在他那里也是寻常。
这几年南境尚算太平,谢天谢地,这些药都没派上用场。
眼下国公府个个都强壮如牛,套上犁后能接力耕两亩地!压根用不着。
名贵药材在市场流通性很差,买主少、假货多、卖不上价。
林溪怕浪费,吃了两次小厨房做的药膳。
可恶,当场流出鼻血,招来踏雪好几个白眼……
身体太壮不受补,那也只好作罢。
药材放久会陈,药效大减倒也浪费。
反正不久后,皇帝还会赐下一批药材,林溪索性当做顺水人情,统统打包给了陆焰。
若陆焰气血养足些,到时候大婚自己也脸上有光。
宾客未来时,腹诽她是色迷心窍,才非要嫁给陆家不起眼的二房。
等来了后,便会觉得情有可原,自己也堪不破的新郎美色。
别说迷倒国公府嫡女,这张脸哪怕当乞丐要饭,也得是四菜一汤的水平。
——
翌日一早,雨过天晴,整座宅院光洁如新。
晴空如洗,竟然是个难得艳阳天。
梁境安正襟危坐,端着茶杯问:“真的要来吗?”
林溪答非所问:“舅父何日回南境?”
“大约十日后。”
林溪点头:“那要从快从简,今日订婚,十日后成婚,舅父喝完喜酒再走。”
梁境安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下,把茶盏放在了桌子上。
“什么?这么快成婚?”
“我这是顾及舅父感受,您要喝完女婿茶再走。”
话音一顿,林溪又说,“你放心,有踏雪前后张罗,虽然时间有些赶,但绝不会出问题。”
梁境安看向踏雪,我让你教小姐。你就是这么教的?让她更有恃无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