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 第51节(2 / 2)

社稷山河剑 退戈 2512 字 10个月前

柳随月咧嘴笑了笑,暗中无声狂哮。

过了十五岁才顺利修出遗泽的,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年富力壮、虎背熊腰,凭一个病秧子,那是绝无可能!

数人各怀鬼胎,演得生动逼真。

张虚游连连拍手称好,一幅大喜过望的模样,语无伦次地夸赞一番,又忍不住好奇追问:“崔叔,二郎领悟的是何遗泽?是谁人领他入的道?当时情形想必凶险万分,二郎真是吉人天相!唉,实不相瞒,当初您二人离开否泰山时我还忧愁,原来生机在此!我这心里可算是落了块大石头!”

崔老爷扯扯嘴唇应和,很快又苦涩下去,摆摆手实没什么情绪:“他觉得我不懂,从不与我说这些东西。你问的问题,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虚游起身过去,弯腰拍着他的背,温声道:“二郎既有如此天资,在那妖孽手中该也有几分自保能力。崔叔不用担心了。你再同我说说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形,我好查证那孽障究竟是何种妖族。”

这厢聊得正火热,那厢出了崔府的三人正在犹豫是要往哪里去。

桂音阁在儒丹城的北市,虽不如上京繁华,可也有半条街都是玩乐的风月场所。

倾风是没钱,谢绝尘是觉得她两位年轻姑娘最好别明目张胆地去,二人鸡同鸭讲,说了半天,倾风也没能从他身上坑出半块银来。

倾风不由感慨。还是林别叙好,那厮混账归混账,却是个挥金如土的混账。是个礼貌的散财童子。

她放弃地摆摆手:“直接去吧,袁明都在那儿了。”

三人步行到城北,街上的香木马车多了起来。纨绔子弟骑马在玉道上缓驰,酒肆二楼的窗口传来隐约的柔美歌喉,书生醉意潦倒地走在路旁,口中反复诵念着新的诗词,推敲着字句,已经分不清大路南北。

红尘温柔乡,真是哪里都相像。

三人还没来得及往里走,迎面便被人挡住了去路,是一对头发半花白的夫妇,看着面容好生憔悴,眼底一片青黑,已是许久未曾阖目。

两人本来坐在街边,见三人出现,急急起身。

老妇动作太猛,眼前眩晕了下,捂着额头落在后面。老汉穿着一双破洞的草鞋,直愣愣地杵在倾风跟前,朝她伸出手。

那双手,倾风看一眼就无端想起陈冀来。同样的老茧横生、刀疤密布,指骨畸形外突。

人瘦到近乎皮骨分离,一层松垮而布满褶皱的粗皮干瘦地扒在骨架上,被青色的筋脉缝补起来。

只不过老人的手更黑,甲床更短。常年做手艺,指尖触碰过的那些黑灰仿佛已经浸润到身体里去,洗不干净。

他跪到地上,从两边袖口还有腰间摸出一把零散的铜钱。望着她逡巡欲语,张开嘴却又无言,只将东西往她手里塞。

倾风没接,躲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老汉跟着膝行上前,一双手攥着钱币举在半空,即是无措,又是恐惧,不敢靠她太近,只嘴唇翕动地吐出几个字示意:“给……给。”

路人见状驻足围观。一部分人许是认得这老汉,指点着交谈时,神色中有抹难言的伤感。

倾风视线飞速从众人脸上掠过,很快在人群中扫见一个昨夜刚碰过面的衙役。

对方换了身常服,混在路人中间,侧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朝这边张望。见她发现自己,仓皇别过脸,推开身后的人潮,匆匆逃离现场。因动作笨拙,还不甚踩了边上的人几脚,引得两声大骂。

老妇终于跟上来。

晚春已不算太寒凉,可她身上仅着一件薄衣,在风口的街头吹了许久,冻得瑟瑟发抖。跟着屈膝要跪。

季酌泉与谢绝尘不敢受礼,连忙去搀,半劝半扶,不敢太用力,怕伤了她。

倾风搭住老汉的手腕,没接他的钱,想拉他起来。

老者急了,两手并在一起不停叩拜,扒下所有尊严,低进泥里,微如蝼蚁,向他们乞怜:“我们晚吟,我们阿晚……求求几位……收个尸也好……”

倾风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谢绝尘却是恍然,解释说:“这是杨氏的本名。以前她叫杨晚吟,后来被卖去桂音阁,才改叫杨柳。”

倾风立即懂了他二人来意,不想杨氏的父母居然一直住在儒丹城。

女儿虽卖入桂音阁,可他二人的关心之意却是恳切,不似作伪,拿出手的只有几枚油黑的铜板,可情真似刀,寥寥几字能剐出血来。

倾风从他们的卑怯中品出几分辛辣的酸涩,弯腰扶着他们道:“起来吧。我们去那边坐下说。”

几人选了个空着的小摊,在四方桌边坐下。两位老者依偎在一起,膝盖还在作痛,直不起腰。

倾风喊店主要五碗热汤面,老汉连声拒绝,从怀里摸出两张干饼,分了一半给妻子。笑着拿在手里同几人示意。

那饼已放了好几日,看着硬如石块,咬不下来。

老汉把全部的铜板都放在桌上,数了数,又偏头看着妻子低头啃那饼块,朝店主伸出一根手指,小声道:“店家,再来一碗吧,给我家婆娘。她的牙,被磕坏了。”

老妇忙嗔怒地拦他。

倾风对店主道:“听我的。”

店主已下好面,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两把,盖上锅盖,应道:“诶。”

作者有话说:

倾风:听我的。阿谢阿季,付钱

好短,怎会如此

第57章 剑出山河

(什么意思?人的脸还能大变?)

老汉木讷憨拙, 将饼子包好放回怀里,便不知该如何开口。面还没来,担心自己话多扰了几人吃饭的心情, 只能低着头一遍遍数桌上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