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 第22节(2 / 2)

社稷山河剑 退戈 1890 字 10个月前

昨日柳随月几次阻拦不想她去英魂殿,今日林别叙又亲自过来请,料想里面是有什么乾坤,等她出场才能凑出一局好戏。

哪有比打架更好看的戏?

不过毕竟是刑妖司, 带剑去太明显了,事后不好找借口。备几块石头而已, 不是合情合理?

林别叙抬起手,掐着两根手指:“我今日早晨给你算了一卦……”

“你不必给我算卦!”倾风打断了他, 将树枝插到腰后, “我没兴趣!”

林别叙非要做同他那张脸不相称的事情, 讨人厌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吉。你要做什么决定之前, 可先想想。”

倾风“啧”了一声, 烦躁道:“你不给我算, 我每日都是大吉!”

倾风不喜拖沓,赶路风风火火,转眼已到英魂殿。

年轻一辈的弟子们还在殿外排队,等着入内祭拜。檀香的味道浓得呛人,同那弯曲的队伍一样,一直散到了长阶旁。

柳随月立在大殿门口,手里抓着一捧点燃的香,脸庞蒙在缭绕的烟雾中,见人过来就分三根。

她张大嘴长长打了个哈欠,麻木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忽然察觉身边有人靠近,眼也不看,抬手就拦:“排队啊。”

对方将她手臂按下时,她才发现来人是倾风。早起的困顿陡然被吓得一干二净,魂魄都要飞出去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里殿某个方向扫了一眼,等回过神,又僵硬得一个急转,把脖颈掰正回来。

柳随月扯出一个笑容试图蒙混过去,可倾风哪那么没眼色,一脚踩着门槛,上半身前倾探入殿内,已看清了她几次想阻止的东西。

英魂殿内的牌位虽主要是按辈分进行排放,可陈氏族人的灵牌大多都置于左侧。一排排刻着“陈”字的灵位最前面,有一个名字格格不入得醒目。

纪怀故那三个大字仿佛是吃人血肉的怪物,端放在那儿,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倾风不知是谁故意做的安排,其险恶的用意她已领会得一清二楚。

纪怀故死在界南,亡于倾风,可他要往后所有给陈氏祭拜的人,都一同给纪怀故上柱香。若是后辈在祖宗前跪下磕头,也得对纪怀故屈膝。

今早陈冀过来参加祭祀,见到这一面墙的灵位,是上了香还是叩了首?

怎么没直接劈了那块牌!一把火将它烧了!

倾风气得两眼通红,手指脊背都发着抖,粗重几个呼吸,却狰狞地笑了出来:“好啊,好!”

柳随月生怕她被激得失了理智,真去砸了殿里的东西,那是要出大事的。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倾风反手一挥,将她握着的香全部打到地上。

火光在地上飞溅,周围一圈的人都朝后跳了开来。

后方静候的弟子们顿时骚动不止,出列喝道:“谁敢在英魂殿前面闹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英魂殿?”倾风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恨极道,“这地方真是平白脏了!”

众人闻听此话,脸色剧变:“你在胡说什么!你这是大不敬!”

殿内主事的人走出来,厉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倾风抬袖粗暴在脸上一抹,擦去眼中的湿意,指着殿内嘶声问:“那牌位是谁摆的?”

“我摆的,怎么了?”那人傲然站在殿内,露出了然神色,“原来你就是陈冀捡回来的那个孩子,他没教你规矩吗?英魂殿前,休得无状!要么进来叩拜,要么滚!”

他欣赏着倾风的愤怒,又不满足于此,于是轻描淡写地往里面添柴加火,好看到倾风失控癫狂的样子。抬手指着一侧的蒲团,说:“陈冀今天也来了,你师父进这英魂殿,都要恭恭敬敬下跪行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天光灰暗,烛火橙黄,内外的光色交加在那中年男人的脸上,纵然他原本眉目清秀,落在倾风眼里也只剩面目可憎。

倾风生平从未有过这种理智近乎崩断的狂躁,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是滚烫的火气,脑海中反复出现着剑刃银光出鞘的画面。

手指上的每一根筋脉都在狂跳,都在叫嚣:握剑,杀人!

只要剑刃一斜,刺进他的血肉,割断他的脖子,那浓勃深沉的积愤和邪意暴戾的杀气就可以缓解。

满脑子都是血腥的戾气!

而倾风的面色越是阴冷,越是凶狠,男人的表情就越是畅快。

他轻蔑地抬起头,注视着她在疯狂的边缘挣扎拉扯,自我折磨。手中也已握紧了剑,只等她出手。

外面的人听见这些话还意识不到什么,柳随月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又不敢再去劝哪一方,见林别叙还在一旁一动不动,脑子胀得发疼,慌乱道:“别叙师兄,你为何要带她过来啊!”

林别叙敛眉不笑的时候,柳随月看着他也是会害怕的。

因为他一抛却亲近随和的假象,整个人便犹如深不见底的暗渊,叫人琢磨不透。你注视着他的眼睛,也不知他是喜是怒,是恶是善。

就好似他此时唇角是上扬的,眼中却不盛笑意,晦涩迷离,语气幽深地道:“而今的刑妖司,人人谨慎,人人知进退,人人顾全大局,人人说难言之隐。我就想知道,是根断源绝、痼疾难医了,还是尚有一股意气,敢一剑荡清浊。”

柳随月被震得说不出话。

倾风深吸一口气,到底是克制住了,退出大殿,高声道:“纪怀故是我所杀,我亲手杀的,他该死!你们既要将他摆进殿里,那就把我陈氏的灵位都请出来!与他共处一殿,我陈氏不受此辱!”

男人朝前走近一步:“笑话?你说的话能代表得了陈氏?陈冀都没开这口,你以什么身份站在殿前大放厥词?你别忘了,你根本不姓陈!”

倾风问:“你姓什么?”

男人:“记住,我姓赵!”

倾风骂道:“我管你姓赵姓狗,你跟纪怀故是什么关系!”

男人勃然大怒:“你这野种,胆敢放肆!”

“放肆?我是不惧坦荡示人的,你敢吗?拿捏?你凭什么拿捏我?你不知道我是个疯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