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大喜过望,先将自己脚腕上的绳子解开,然后过去替沈葭解绳,拿掉她口中塞的布巾。
“你傻不傻啊!谁让你做这种事的!”沈葭能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骂她。
沈茹一愣,微笑道:“没事的,不疼的。”
沈葭抓起她双手察看,见那雪白皓腕上已烫出一个个大血泡,看着触目惊心,不禁抽了口冷气:“这怎么可能不疼?怎么办,这里也没药,以后会不会留疤啊……”
她简直六神无主,更没想到沈茹会做出这种事。
沈茹安抚住她:“小妹,现在重要的不是我的手,是要赶紧去救小王爷。”
“啊……对。”
沈葭想起来了,李宝说明天就要杀了怀钰!
沈葭跑到门口,悄悄拉开一道门缝,门外居然没人把守,想必是都跑去喝喜酒了,她回头道:“好像没人,我们快走罢?”
沈茹走到床边坐下,说:“你走,我不能走,不然等贼人进了这儿,发现人不见了,肯定会派人搜寻的,我留在这里,能为你争取一点时间。”
沈葭愣住了:“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要走一起走!”
她走过去拉沈茹,却不慎碰到沈茹的伤处,沈茹蹙眉叫了声疼,吓得沈葭赶紧放开她。
沈茹捂着手腕劝她:“小妹,你快走罢,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在船上的时候,那个叫宋先生的就想杀了小王爷,我怀疑他不会等到天明,就会再次动手,你现在在这耽搁下去,小王爷就危险了。”
“他……”
沈葭真是左右为难,既要去救怀钰,又不能放着沈茹不管。
“你跟我一起走,少了一个人他们同样会派人搜,你留下也不管用。”
沈茹闻言,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会为你拖住他们的,你尽管去救小王爷。”
沈葭只觉得她这个笑容说不出的怪异,还想再说,却被沈茹不容置疑地推出房门。
她焦急地对沈茹说:“你在这等着,我救了怀钰后,就来救你。”
沈茹点头:“好。”
沈葭还是放不下心:“你……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沈茹笑了,摸摸她的头:“去罢,一路小心。”
她将房门关上,走回床边,摸了摸发髻上的玫瑰金钗,这个动作仿佛带给她莫大勇气。
她想了想,又将桌上一只酒壶里的酒液倒光,包在锦被里,用力摔打一番,再打开时,酒壶已碎成几瓣,她捡了其中一枚看着最锋利的碎片,握在掌心,重新蒙上大红盖头,静静地等待着。
是夜,星光满天。
进山的路上设了三道哨卡,每一道都把守严密,设着檑木炮石、强弓硬弩,到了山顶,隔老远便可听见大笑声传来。
众人都看清了被装饰得喜气洋洋的大雄宝殿,郑镖头担心地看过来,谢翊的脸色冰冷,已经沉到了极点。
他们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大殿内,摆了两条长桌,众土匪们大口喝酒,大口啖肉,说笑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那大力天王傍晚比武时,被怀钰在肋下捅了一刀,此刻打了赤膊,腰腹上缠着绷带,坐在虎皮交椅上,喝得酩酊大醉。
至于新郎官李宝,已经回房去享他的齐人之福了。
丁进听了手下的禀报,先让人把谢翊带的礼物抬上殿,只见那樟木箱子都是四角镶金,一一打开,里面堆满了金玉珠宝、珍馐器玩,琥珀象牙、皮毛香料应有尽有,简直闪瞎人眼。
丁进藏了一对翡翠镯子进怀,然后扬声唤道:“来人,请客人上殿!”
他心中打着小算盘,这谢东家的两个外甥女儿都拜过堂入了洞房,这会儿工夫,保不齐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也不知道他介不介意多个土匪头子做外甥女婿,同意的话,大家都皆大欢喜,从此亲似一家,不同意的话,那就只有请他们下水喂王八去了。
正思索间,谢翊等人已经进了大殿。
丁进看见仇鸣,先洪声笑道:“三弟,你可来迟了!没喝着大哥的喜酒!”
仇鸣面上毫无笑容,大叫道:“二哥!我们受了姓宋的骗啦!他们不是什么北边来的商队,是金陵谢家!咱们绑的人是王爷和王妃!二哥快动手!不然等朝廷派兵来剿……”
他话未说完,胸前透出一点刀尖。
大殿上静了片刻。
丁进猛地从交椅上站起,酒意彻底醒了,大喊:“三弟!”
“就……就晚了……”
仇鸣的头慢慢垂下去,断了气,郑镖头将尸体推到一边,甩掉刀尖上的血。
身后的镖师训练有素,此时都绰刀在手,警惕地望着这群土匪。
丁进双眼血红,咬牙道:“你们杀我三弟!弟兄们!杀啊!杀光他们!为三当家报仇!”
一眨眼的工夫,所有人拿着武器冲了上来,大殿内瞬间陷入混战。
谢翊砍翻一个杀到面前的小喽啰,怀钰的这把绣春刀甚是好用,一旦碰上就血肉齐飞,连骨头都砍得断,谢翊杀红了眼,他虽武艺不算高强,但利刃在手,已让人畏惧三分,挥着刀砍瓜切菜,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入无人之地。
郑镖头与那丁进缠斗着,一时抽不开身,见大殿上的人越来越多,显然是外面的土匪听见砍杀声,都冲进来了,他们没有援兵,这十几个人还不知道能抵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