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汝臻无法,只能直接道:“孙家那位庶女,同你亲如姊妹的那个,有没有告诉你她做出的好事?”说到这里,谢汝臻眼里带出了嘲弄。
音音直截了当:“想说想,不想说,慢走不送。”
谢汝臻咬牙笑道:“你那位知书达理的好姐姐,跟我未来的夫君有了首尾,如今事情已闹到贵妃娘娘那里,被娘娘压着呢。旁人自然不配知道的,想必你——多少知道些吧?”
谢汝臻盯着音音。
音音只看了橘墨一眼,橘墨轻轻摇摇头,确实没有任何孙小姐的消息。
音音看着谢汝臻:“说完了?再坐会儿,还是要忙去?”
这平平淡淡的反应,再次让谢汝珍气噎脸白。刚知道的时候已给气了个半死,东西也砸了,也闹了,她娘劝解了半日,明明已想通了,可这会儿又觉得气往上涌。
她瞪着谢念音,她固然是被人添了赌,凭空被恶心了,可谢念音呢,也被她好姊妹插过刀的。
见谢念音脸上看不出什么,谢汝臻继续道:“妹妹不想知道,为何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作为唯一能捞她一把的人,你的孙姐姐却不肯来求你?”
音音只睫毛颤动一下,依然静静看着谢汝臻。
谢汝臻盯着她,慢悠悠道:“大约是因为,当年临城落水这事儿,孙小姐好好利用了你一把,把柄落在我手里了。”
“有话直说。”谢念音就这四个字。
谢汝臻又一噎,话到这个份上,还用直说?
“被人利用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被自己视作亲姊妹的好姐姐利用,就更难受了吧?”说到这里谢汝臻停了停,心道谢念音这个人,她小时候才欺负过她几次,就被她记到现在,她就不信她能放过孙菲尔这个贱人!攀高枝,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她谢汝臻要不是不能借此把这人抽筋扒皮,以后就是进了三皇子府,旁人还能看得起她这个皇子妃!
“我说了,有话直说。”音音提醒道。
谢汝臻再噎,只好直接道:“如今三皇子铁保这贱婢——”
谢念音打断她:“她乃书香出身,官员后裔,既非贱籍,也不是婢女。”
谢汝臻再次心头一堵,她有时候简直一点都看不明白谢念音这个人,明明小心眼记仇到那个可怕的地步,可这会儿居然还有闲心替那贱人说话。
罢,先把要紧的事儿办了,她不再转圈子,直截了当道:“我的意思是,你我联手,先把这人收拾打发了再说。贵妃娘娘自然是心疼我的,三皇子那儿——”
说到这里谢汝臻再次心堵,狠狠呼出一口气道:“你说的话,他还是听的。如此不正道的女子,在三皇子面前只怕装得柔柔弱弱小白花一样,你不是最会戳穿这些手段?咱们里外配合,准保能让她无立足之地。”死,都是轻的。她也能给后来人打个样,让她们看看,想爬三皇子的床,自己到底受不受得住结果。
话到这里,谢汝臻瞟了音音一眼:
“怎样?你总不会容这样利用你的一个——人,真进了三皇子府,真攀上高枝舒舒服服过日子吧?”
谢汝臻再次看了音音一眼,又深呼吸一口,再退一步道:“再者,你我之间,毕竟是——亲姊妹,小时候的那些事,不如让它过去。谢家三房只你我两个,不如尽释前嫌,相护扶持。”
她别扭道:“你觉得,如何?”
谢汝臻又暗戳戳瞅了音音一眼,表情别扭,好像坐不住一样。她已放下了一直以来的骄傲,尽管别扭,还是说出了冰释前嫌的话,谢汝臻暗暗吐出一口气,别扭地等着。
冰释前嫌.....
音音却有些想笑,她看着谢汝臻,第一次肯承认,谢汝臻确实不是个坏人。
在娇宠偏爱中长大的女孩,确实只会长出坏脾气,很难长成坏人,因为这个世界不需要她处心积虑,不需要她提防算计,也不需要她小心翼翼。
但,却天真得可耻。
简单得可笑,又豁达得——让人齿冷呀。
音音抬了抬眼皮:“说完了,那我——送客?”
谢汝臻这次直接拉下了脸:“我都这样低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脸涨红:“就为了小时候那些破事?那个孙什么玩意可是直接踩着你往上爬,是她利用算计你!你就是不把我当亲姐姐,这时候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你总不至于帮着那个姓孙的,跟我作对吧!”
谢汝臻秀气好看的脸涨红,眼睛都瞪大了,又气又委屈,眼睛里湿润带了泪,硬憋着不掉下来。
“都说了一笔勾销,冰释前嫌,你到底怎么回事呀!”她实在不明白,都是一家人,何必斗得乌眼鸡一样,给外人捡便宜,还是个得罪过谢念音的外人。
音音看着对方理直气壮的愤怒和委屈,觉得有些荒诞,一个人怎么能天真到自私却毫无所知呢。
她只说了三句话:
“我娘死了,死得很不光彩,就是没死的时候,也过得很是难堪,而这一切都是拜你娘所赐,甚至都说不清,内中有多少别有用心的算计。”
“你到底为何会觉得你我之间,能冰释前嫌,谢大——小姐?”
最后一句:“嬷嬷,替我送客。”
看到撩开帘子出来的孙嬷嬷,谢汝臻一颤,她旁的不记得,倒是还清清楚楚记得这些年,他们那边对孙嬷嬷的打压与羞辱。
音音看她的样子,嘲讽地淡淡勾起唇角,端起了茶杯,再不看她。
—— —— ——
孙府此时已经是风声鹤唳,府中其他人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但都知道必然是跟二房送进金陵来的这位庶出小姐有关,而且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事。
此时孙府下人中已经说什么的都有,眼见着这位小姐一关就是这些日子,拨过来伺候的人也已不耐烦起来,送过来的饭菜已是越发不堪。
故而,门房接到嘉怡公主名帖的时候已是大惊,再看到嘉怡公主的马车已停到了府门口,更是震惊。
要知道这时候,别说旁人,就是一同过来的二房嫡出姊妹,连路过都眉眼不动,目不斜视,生怕跟那位犯了错的小姐扯上关系。
摆明了,临城二房那边,这是要弃了这位庶女了。没办法,这铁定是惹了了不得的贵人了,还不知道内里有什么腌臜事儿呢。也不怪同来的姊妹心硬,这样的事儿,女子是最沾不得的,这一沾上,自己的名声都跟着坏了。
也因此这会儿门房看到嘉怡公主的马车,直接愣了,还是被旁边急慌慌赶来的管家提醒,才回神赶紧引着马车进了院子,门房后背直接出了冷汗,差点误了贵人的事儿。
关着孙菲尔的厢房原是放东西的,还是放那些早已不用的废旧桌椅,在这件事之前,已闲置了很久。所以门一开,音音就先咳了一声,扑面的尘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