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沈香一下子反应过来,在外人眼里,她和谢青的关系已然势同水火了。
呃,谢青刻薄沈香不至于,但任平之过去就不一定了。
她笑了声,道:“都是为天家效命,分得清轻重缓急,他总不至于明面上为难我。况且,刑部短时间内查获王英藏于私宅里的贪墨赃款,乃是大功一件,他为保仕途平顺,急着将此案结果交付官家,又怎会这时使绊子。”
“倒也是,能破此案,真真为他政绩上增光,人家忙着入阁拜相,哪里会在意咱们。”任平之笑了笑,“哦,对了,头司的刘郎中说近日诸君为王英一案劳累多日,正好借着官家赏赐的御膳,咱们在官署中办一场会食,谢尚书那头已经允了。若是方便,咱们还可差遣家仆归府,同伙房讨一道菜,送来官署添彩。咱们刑部衙门的官人众多,一人带一道,晚间定然热闹。”
“好。”沈香难得有这样松泛的时刻,她伸了个懒腰,舒缓筋骨,“是了,就一份御食,谁带回家中去吃都不合适,一人一筷子分食又未免小家子气,不如办一场会食,诸君一块儿畅饮。”
不过,她嘱咐家奴带点什么菜好呢?
沈香目光落在案卷上,还是先办好公差,送去给谢青定夺时,顺道问问夫君的意思吧。
一个时辰后,沈香迈入谢青所在的屋舍内。他是衙门主官,有单独的一间居室办公。
许是敬重上峰,挪给谢青的院落不仅清净,还雅致,院中摆一口瓷缸,养着亭亭玉立的掌大红莲,粼粼水面红鱼窜动,加之一侧竹影潇潇,瞧着一派闲适自在。
已是晚衙时分,除了沈香和谢青两位主官,四司全散衙了。
说好了今晚设宴,僚友们下衙也没立时归府,反而是纷纷凑到了小东房先行布置起来。人数太多,唯恐桌椅不够,他们就往各个官司里挪来坐具。
不过再如何忙碌,也不敢到谢青所在的院子里寻东西,一个不落好,会被记恨的。
文臣们做事温吞又细致,依照沈香的经验之谈,没个把时辰怕是不能忙好。
思忖间,沈香已经进了屋里。
“砰——”身后的房门无风自动,一声巨响后,关得严丝合缝。
沈香吓一跳,再朝前望去,原本俯首阅卷的俊秀郎君已然抬眸,含笑凝望她。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夫君借用笔杆子封的门啊。
谢青不想外人窥探到内里事物。
沈香眼眸柔情百转,递上文书,道:“王英受贿的款项赃物,比部司已然收录其中,我也详复过录目了,并无差错。您看一眼,若是觉得妥当,便能上报官家了。”
“好,小香稍待片刻。”谢青接过卷宗,细细审阅。他于公事上尽职尽责,不会说笑打闹。有他在官署中坐镇,为沈香保驾护航,老实说她的心能安放上许多。
自打两人婚后,沈香还是头一次在谢青的官室内驻足这样久。以往递送文书,她都是办完差事便立马回官司了,生怕给上峰留下一个懈怠公差的印象。
如今想想,谢青那时是不是也在暗下渴求她多留一会儿?毕竟他对她的居心,仿佛一直不良。
沈香莫名耳廓生热,她疑心是门窗紧闭,透不出风。
今日已下值了,原地静坐着太像挨罚。沈香意图起身走走,四下看看,思来想去,又不敢造次。
她如坐针毡的样子实在可爱,谢青余光瞥见,勾唇,散漫地道了句:“内室帘后有一盏茶汤,是我今日刚从茶焙笼里取出的团茶。你若不嫌凉,可端去小吃两口。”
沈香被郎君温雅的嗓音一惊,定睛望去,十分确信他并没有抬起头来窥她。
咦?他怎么知道?
明明该专心公事的谢青,原来也会分寸许心神“关照”她啊。
有点窘迫。
“嗳,多谢您。”
沈香起身行至用于休憩时喝茶的内室,走到一半路程,她忽然反应过来一桩事——谢青不会这样马虎,供她喝凉了的茶水。
难道,是他看到她鼻翼生汗,故意拿话调侃她吗?
他是不是猜到沈香在想些什么不好宣之于口的隐秘事了?她心底呜咽一声,更惶恐了怎么办?!
沈香心神不宁地端茶,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举起的茶碗忽然被横于腰腹的白皙指骨截了胡。
——是谢青夺走了她的茶汤。
“嗯?”沈香不解,正要发问,却见谢青已抿了一口茶,靠近了她。
熟悉的桂花香气萦绕周身,勾了她神魂。
硬朗的指骨捻住小夫人的下颚,迫使沈香往旁侧偏头。
也是这时,郎君俯首,薄凉的唇印上沈香的嘴角。
他蓄意含温了茶水,往她口中哺去。
沈香的牙关被他撑起,被迫仰头,茶水于口中含混,她受他差遣,只能紧绷着身子,不住地吞咽。
茶汤确实不冷了,只是那略带苦涩的茶香满溢唇齿。
连带着她的舌根子,都被莽撞的亲昵,吮.得生疼。
谢青很是热情,昏暗的室内,一点翻动、搅匀的声响都被放大,震撼五感。
沈香四肢百骸都起了火势,教她膝骨发酸,微微战栗。
还是谢青怜香惜玉,捞她入怀,堪堪扶住了她。
不该道谢,他是罪魁祸首呀!
这个恨不得将人吃拆入腹的吻,所有沈香的气泽都被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