祗园祭的喧嚣在午夜达到最盛,烟火冉冉升起点亮漆黑夜空,就算置身幽深的大山,也能看到丝缕火线如龙蟠蛇舞。
灿烂的烟火徐徐落下,宛若流星洒下微光,它照亮男孩稚嫩的面庞,也点亮我黯淡的眼眸。埋首各种琐事之中,我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外面。。
可事实证明直哉拥有的东西与我无关。表面的风光是女孩的玩具,轻而易举被收走了。
如果当时就能做到,为什么要骗我?让我因为一点小小的希望,心甘情愿地跟在他身后,变得可笑、又可怜……
为什么?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
屈辱和不甘一起涌上心头,曾一度发亮的星火也变成了灼痛心灵的怒火。
回神时我已经抓皱了印有选手照片的彩页。
“怎么了,泉鸟姐姐?”
有马公生小心翼翼地发问道,湛蓝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钱包好像落在店里了。”
“公生你先练琴吧、我去找甚尔帮我看下。”
我努力勾起嘴角,冲公生露出温和的笑容,接着,深深吸气平复躁动的心情,将彩页带到甚尔面前。
比赛临近,选手练习需要安静。
练琴时,甚尔便从客厅转移到了卧室,靠躺在床上看杂志打发时间。
“这就是养孩子的生活么,我又要躲起来了……他几点才睡觉?”青年侧卧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发出感叹,撑着下巴看我时表情稍显落寞,但眼神倒是非常炙热。
我会挑切水果、倒牛奶的功夫,来卧室同他厮磨一会儿。
小狗向来有亲吻我手心的爱好,现在又多了啃咬指节的坏习惯,在我捧住他脸颊时,会侧过脑袋用嘴唇细细描摹指跟的“红线”。
这是“术式”留下的产物,比朱砂、鸽血、石榴还要鲜红,代表通道打通,共享生命,只要彼此心意尚存,红线就会紧紧交缠。
世上没有比生命更名贵的宝石,这是他才给得起的“婚戒”,再多的不安怀疑都会在“契约”的绝对下得到平静。
依靠戒指、照片这些东西确认幸福仍在,我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房间里的甚尔顺势朝我打开双臂,看清我的表情后,他扬起眉头:
“怎么了?你看起来心情很差。”
洋娃娃一点也不重要,小狗已经给我自由了。
将脸埋进甚尔胸膛,熟悉的气味将我包裹,指尖深陷其中感受肌肉的弹性和热度,我的愤怒逐渐。
“是直哉……”
亲吻我发顶的动作微微一顿,直哉的出现让甚尔不快地咋舌:
“……难缠的小鬼,没有闹到池袋来,所以我也没留意。这种世家公子哥出门不可能没有消息,我去打听一下。”
接着,他从床头掏出手机,联系相熟的地下中介孔时雨。而我则通过音乐速报追溯几天前的京都赛事。
——禅院直哉使用了假身份。
他一路披荆斩棘,直到滨松终选才一下舍弃了所有伪装。名单宣布到正式比赛间只有短短三天,钢琴又是项“冷门”的艺术活动,那些刀尖舔血的诅咒师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宝贵机会。
“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说不定还能用他跟禅院家立下‘互不干涉’的束缚。”
“当然,以你的意愿为主。你先照常带公生参赛,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像是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甚尔缓缓摩挲我的指节,如是跃跃欲试道。
有马早希和我身材相仿,我能穿上她的礼服,自然也能穿上她的常服。只要戴上假发、口罩,谎称“喉咙不适”就可以以假乱真。
儿童选手参赛需要监护人陪同,其身份要不是家长、亲属,不然便是钢琴教师。
禅院直哉属于后者,他趾高气昂地走在女教师身前,挡道者必然会遭到双绿眼的审视。
我第一次看洋娃娃穿和服以外的正装,内里仍是他喜爱的立领衬衫,透露出浓重的大正风情,不过外套换成了漆黑的西装。
私人定制款式合身得惊人,肩部挺拔自然,裤线笔直锋利宛若他钟爱的肋差。
他是被金钱堆砌出孩子,其气息也如宝石昂贵而冰冷。
直哉一边走动一边整理袖口,在瞥见被气势所压险些哭出来的小选手后,不屑地发出冷哼:
“这就是你说的泉鸟向往的地方?只要参赛就能感受到她的真实想法?”
“我怎么觉得四处尽是些无聊的家伙,我都要打哈气了。”
祖母绿的袖扣是珍贵的咒具,用以掩饰他周边流动的咒力。
按照名录的出场顺序,直哉在公生前三名登台,因此排队登记也在我们身前不远处。他对话时音量不加收敛,清晰传进我的耳中。
我的老师垂眼注视着直哉,早已习惯他那目中无人的态度,比起反驳,只是无奈地发出叹息:
“京都地区赛只是初步选拔,最强的选手都汇聚在滨松。像泉鸟小姐非常喜欢的早希,她的孩子有马公生就是目前最有希望夺冠的人选。”
“请好好发挥吧,她也一定会关注这场比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