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收紧的手指却暴露了宏村心底剧烈的情绪波动。于此同时,有道扭曲的灰白身影从座位间隙里缓缓升起。
它是一张被从正中劈开的人皮,像裂开的豆荚一般,分为薄薄的两片,粗糙的截面上有鲜红的肉触不断蠕动。
诅咒面部表情截然,一边是灿烂的笑脸,一边是痛苦的哭脸。它们以椅背为中心,笑脸贴在宏村左耳,之前含沙射影的恭维正出自它口中。而哭脸则在得到宏村回答后,发出憎恨的诅咒:
【好憎恨。】
【下贱的女人。】
【是因为长得漂亮吧?瞧瞧这漂亮的脸蛋,和下|流的身材。谁知道私底下和裁判做了什么交易?真恶心。】
诡异的是,“人皮”发出的声音和宏村本人并无区别。它们亲昵地依靠着宏村,看起来随时会将男人包裹其中。
恶心又恐怖的画面令我汗毛倒竖,也吸引了甚尔的注意。
身经百战的他早在我之前,采取了相应的措施,现在一手把玩着从咒灵身体取出的匕首,一只手则揽住我的肩头。
甚尔亲昵地用嘴唇蹭了蹭我的耳垂,询问说:
“虽然不想打扰你听演奏会。”
“但等会儿要是骚乱,你觉得这群人里哪个最有钱?你又想要救谁?”
紧绷的身体像狩猎中的黑豹,蠢蠢欲动。
小狗的存在无疑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视线扫过台上浑然不知的纮子,以及专心欣赏的有马母子。我用手按住甚尔的大腿,抿紧了嘴唇:
“再……等一等。”
一些激|情杀人犯在被捕后,常常哭着向看守发出忏悔:
“我平时生活本分,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是恶魔!恶魔在我耳边低语,它附在我身上!操控了我的身体!”
他们口中的恶魔正是这张“人皮”——
咒灵:“附耳者”。
只要回应它的蛊惑,就会被“附耳者”当做内核吸食,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
那些能活到监狱的人,完全是被术士救下的幸运儿。
现在宏村虽然表现出了怨念,但还没有到“附耳者”俯身的条件。
直到纮子结束演奏的举动打破了这个微妙的平衡。
她笑着接受听众掌声的洗礼,然后向听众席第一排的公生伸出手掌:“请我们最有天赋的小演奏家,有马公生给大家带来一首《e小调第一协奏曲》。”
有马公生的精准。
——那是将我吸引到台前,令大家哑口无声的天赋。
它令宏村错愕地睁大双眼,也令“附耳者”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眼珠因为兴奋,在弯成月牙的眼眶内四处转动,而嘴角完全裂开到了耳根。
笑脸的吐息吹动男人的鬓发,蠕动的触手轻轻贴住他的皮肤。
“真幸运”
“十岁不到的孩子,投了个好胎,妈妈是桥本老师的得意门生,现在又被纮子看好,未来一定前途不可估量吧。”
“不晓得下一个五年,会不会是他的天下。”
他会拿到第三个第二名。
自此成为永远的败者,活在年轻人的阴影之下么?
想象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宏村脸色发白,牙关无意识咬紧,互相摩擦发出一阵阵奇异的怪响。
于是哭脸伺机而动,用沙哑的声音发出悲叹:
【纮子也是、早希也是,一个两个都在给人添麻烦,都结婚了还堵在这条路上做什么?】
【大家还能有几个五年?】
【但如果她们不小心出了意外,全部死掉的话……】
终于、男人颤抖的手指,抓破了礼物精美的包装。
“我是不是就能作为顺位后补?”
“她们……去死就好了。”
就在他红着眼睛发出诅咒的那刻。
咒灵啸叫着合拢了身体:
“去杀吧!去杀吧!”
……
“啪”的一声后,偌大的音乐厅出现了怪物。
我清楚地知道,命运已经代替我做出了选择,将机会递到了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