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情况,萧元河也是知道的。
“我也没知道太具体,反正肯定不是姨母养面首。”萧元河扶她在回廊的美人靠坐下来,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大约三年前,二表哥不是考中了探花吗?琼林宴上,他喝醉了酒,在回廊醒酒时撞倒了姨母。二表哥长得有几分像姨父,姨父也是探花出身,当时我也在场,他们也就说了两三句话,后来,二表哥去了国子监,有一次他回城,正巧遇到山匪劫道,被劫的就是姨母,他拼了命带着姨母逃走,后来又安全送她回城。至于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自从那之后,他就时常与姨母见面。”
卫娴恍然大悟:“我猜肯定是表哥背着姨母走了山路,他这才要负责,二表哥就是这样的人,最端方不过。”
“难道我不端方?”萧元河不满道,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干嘛呀,这是顾府,有人来了。”卫娴不高兴,不过也没挣脱。
两人腻歪一阵,萧元河把人哄得面红耳赤。其实这处回廊僻静,没人来的。
卫娴从他怀里仰头,眸光潋艳:“端方的人能这么做?”
“那我不端方了。”萧元河哈哈大笑,凑到她颈侧亲了亲,然后飞快仰头,避开她要掐他脸蛋的手。
卫娴不服气,跺脚嘲笑他:“坏东西。”
廊道边上,茂盛的枝叶随风簌簌响动。
午后,赐婚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赵国公府,赵国公夫人带着两个儿媳一直在关注流言动向,冷不妨听到圣旨赐福,手一抖,摔碎了茶杯,好端端的上品青茶瓷套杯就缺了一个。
“怎么可能呢?不应该啊。”皇室不是最看重脸面的吗?出这么大事怎么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欢欢喜喜赐福。
“婆婆,会不会这是掩盖皇家丑闻而做的?说不定顾家这会儿上下都被革职也说不定,到时候爹就可以更上一层楼。”
“唉,你爹这病也不知道怎么了,病了大半个月不见好。”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传来,赵国公怒气冲天,拐杖飞进屋里。
“你们干的好事!快收拾收拾,陪我进宫请罪!”
“国公爷,你怎么起来了?”赵国公夫人还想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起身去搀扶他。
崔氏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紫檀木拐杖,“爹,消消气。”
“还消气,你们是嫌赵家不够丢脸的?”赵国公一口气喘不上来,抚着胸口喘粗气,“你们怎么对付老大媳妇都是自家事,胆敢散播皇家谣言,不要命了?”
赵国公夫人猛抬头,望见门边绯红挺拔的身影。
赵笙笛立在门边,似笑非笑,“娘,做错了事就要认,抵抗是没用的。你若不是我亲娘,这会儿已经身首异处。陛下最恨的就是逼迫皇家,你犯了大忌。”
这个大忌得用他一生的忠心尝还。他要在刑部干到死,绝不可能换地方。
“有你这么对待亲娘的吗?”赵国公夫人气得大哭,开始发疯撒气,鬓发皆散。
赵笙笛转身就走,身后,金吾卫上前,将她拖走,她犹自大骂。
一天之内,波折再起,与赐婚圣旨一起下来的还有赵家的削爵圣旨,赵国公府直接被一撸到底,只留了个最末端的男爵,几乎算是无爵之家,一代而绝。
从高门勋贵到普通人家,也仅仅因为口舌之争,赵家成了京城笑柄。
对于年前这些大事,无论是茶馆说书先生还是进京赶考的士子,全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一时把大军得胜的消息都盖过去,成为年关最引人关注的谈资。
晚上,赵笙笛回到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沉闷地坐在廊下,任由风雪在肩头积下一片雪白。
“大人,天冷,别着凉了。”迟兰嫣给他披上一件厚披风。
他低声道:“我早就知道赵家必有这样的结局。父亲纵容母亲在外面为非做歹,侵占别人田地,霸占百姓家财,我总劝他们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赵家积累的财富已然足够我们一家好好生活,但是他们不听。”
“这不是你的错。”迟兰嫣从后背抱住他。
只有她明白,他担着多大的责任,心里有多痛苦。亲手将自己的父母送入牢狱,干着自己并不喜欢的刑罚,都是在为父母顶罪,只为了保住父母的性命。
两人默默坐在风雪里,迟兰嫣缓缓将他搂入怀中,“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我们也无能为力。”
同样沮丧的还有秣阳郡主,突然娘就要嫁人了,她也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就连平时玩得好的小姐妹都奚落她,说她未来的继父没比她大多少岁。
她怎么就想不出来是他呢?要是早知道……
就算早知道她也做不了什么。
“郡主,外面冷,老奴看了,花厅没人,您去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自个。”她的乳娘怀里抱着暖手炉走过来,蹲到她身边,将手炉往她手里塞。
“嬷嬷,我想爹爹了。”秣阳郡主眼泪汪汪。
没有人想他就她一个记得他,明明今日是他的忌辰,什么时候说不行,偏偏这时候提起,让别人怎么看待他。
“郡主,驸马肯定是望着郡主和公主殿下好的,您想想看,顾二公子是不是有点像驸马爷?”乳娘替她擦掉眼泪,轻声哄着,“依奴婢看,顾公子之前就对郡主十分照顾,您看看屋里那些奇巧玩意,都是顾公子送来的,听说你身体不好,吃饭不香,他还请了名医来看您。”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秣阳郡主自己用手背抹了抹泪。明明她时时关心母亲,为什么母亲还是找了别人?她把父亲忘了吗?
“哎哟,我的小主子,每个靠近殿下的男子都被你骂跑了,他怎么敢出现在你面前,自然不让人知道东西是他送的。”
“我,我不要别人当我爹。”秣阳郡主气恼道,猛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郡主,郡主,你去哪呀?”嬷嬷吓得追过去,结果因为上了年纪,跑得慢,没追上,只好赶紧去禀报淳安长公主。
“派人去找。”淳安长公主疲惫道。今日也是事出突然,偏偏是驸马忌辰,这事儿也不怪她伤心,平日里她就不愿意有继父。
她本想着过了年,找个好时机进宫与太后商量,谁知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大家知道。
秣阳郡主跑出家门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平日里她出行不是坐马车就是骑马,还没跑那么远过,等她回过神来,四周陌生得很,而且还偏僻,一个人都没有,几座旧宅破败不堪,她都不知道京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紧紧抱着手炉,扭头就跑,不小心踩到了碎石,摔在墙边上,还被墙上凸出的乱石撞晕过去,手炉也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