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中,海姝听到了小虎传来的实时情报,来到墙根时,她朝早哥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进去,让早哥提供火力掩护。早哥眼神出现了一丝迟疑——海姝毕竟是刑警,突击这种事,不该由她去做。
但海姝没有给他争执的机会,竟是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
早哥不敢怠慢,火速上墙,寻找火力压制点。
饲料厂里霉味扑鼻,灰尘飘浮。海姝迅速找到隐蔽处,暂时躲了进去。下一秒,枪声响起,埋伏于其中的人嚣张地射击。海姝后背紧贴着墙,从枪声辨别对方的位置。
突然,一声突兀的枪声响起,惨叫响彻在空荡荡的建筑内。海姝马上知道,是早哥找到了制高点。趁着这个机会,海姝从墙后闪出,连开两枪,正中匪徒手和腿的关节。
枪声顿时如潮,海姝成了被集火的重点,那些躲着的藏着的此时也不装了,蜂拥而上。
早哥沉着掩护,使得匪徒无法专心围堵海姝,海姝速度极快,利用饲料厂里随处可见的柱子、石墩躲避子弹。匪徒的枪法并不准确,仗着人多火力强悍。海姝虽是只身一人,但枪枪命中,刹那间,浓稠的血腥气在灰土中爆涌。耳机里,朝哥喊道:“有车从山上下来了!三辆!”
海姝当即决定:“早哥!撤!小虎,接应!”
小虎一踩油门,直接将车轰到了饲料厂墙外,子弹朝车倾泻而来,小虎在朝哥的照应下精准回击。
海姝且战且退,她是最重要的一枚诱饵,她点燃了匪徒的兴致,点到为止,现在,她这枚诱饵有更重要的任务。
“海队!”早哥瞄准建筑里追上的匪徒,三枪连发,打断了一根石柱,石柱轰然倒下,掀起重重灰尘,海姝在这灰尘的屏障里纵身飞出,跳入车中。
追兵杀出,海姝感到一丝轻微的疼痛,但已经顾不上,据枪就射,喝道:“早哥,快!”
早哥从楼上一个跳跃,子弹几乎从他肩膀擦过,海姝的射击干扰了对方,子弹打在越野车上,金属相撞,声音异常刺耳。
从山上追来的车显然火力更猛,竟有一枚轻型火.箭.弹射了过来。小虎咬牙一甩,那火.箭.弹在不远处爆炸,气浪险些将越野车掀了起来。敌方两路人马会和,疯狂追击。
在他们眼中,狼狈逃离的特勤就像丧家之犬,他们有什么理由放过?
杀吧!报当年家族兄弟被警察击毙的怨仇!
小虎将油门轰到最大,越野车的车轮已经离开地面,车后是陨石般飞来的子弹,早哥和朝哥一个用大狙,一个用轻步还击。海姝原本也想射击,但腿部传来的疼痛更加明显。车里逐渐可以闻到血腥味,小虎突然喊道:“你受伤了!”
“别分心!”海姝用一条绷带扎住腿,“我没事,继续开!”
特勤的火力和匪徒比起来,简直像倒入池塘的一盆水,越野车逐渐变得千疮百孔,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这场景点燃了匪徒的暴虐心,追得更加起劲。
他们中一些人并没有参与当年的贩.毒,但身边的亲人、朋友多多少少牵涉其中,有人在枪战中死亡,有人会在牢狱中蹲到死,他们平静的生活被砸碎了,饲料厂的工作也不能继续下去。
在返贫过程中,有人拉了他们一把,向他们灌输对警察的仇恨,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们举枪高声尖叫,在他们眼中,特勤已经被他们打成了落水狗。但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山上的桑切斯先生要他们将特勤抓回去,最好是能活捉那唯一的女人。要是不能活捉,打成筛子也行。这任务要是完成了,今后他们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此时,在另一个设伏的香花寨,一场匪徒追击特勤的戏码也在进行,昔日安宁的山间被枪声笼罩,追逐的车掀起浓厚的尘埃。
枪声和尘埃,遮掩住了直升机和另一组越野车逼近的响动。
当山下枪声响起的时候,桑切斯脸上就露出了自得的笑容。他等待的鱼儿果然上钩了。他来到荀苏苏面前,给她看手下传回来的视频,惬意地说:“回m国之前,我还能看到这一幕,都是托了你的福。”
荀苏苏闭上眼。
桑切斯继续说:“海姝真是很像你,那么多警察堆在连西市,就她赶了过来。可惜啊,支援她的特勤只有那么几个人。他们再怎么精英,训练有素,在绝对的人数差距面前,也是白搭。”
荀苏苏不发一语,但在桑切斯说到“绝对的人数差距”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桑切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你也想象得到他们会有多惨吧?不久海姝就会被带到我们面前来,只是不知道她那时是活着,还是只剩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了。”
荀苏苏脸色惨白,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你其实也是这样的人。”桑切斯卡住荀苏苏的下巴,“当年你突袭涌恒集团,是不是也打算把这条命丢出去?荀队,一直以来,你的运气都很好。”
手下再一次发来山下的消息,匪徒们嚣张的怪笑声充斥着房间。
桑切斯看看时间,叫来光头,他们需要为撤离做准备了。特勤的援军一时半刻到不了,当地警方在桑切斯眼中不值一提,赶来了更好,让失去亲人的人们好好复个仇。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在蛇平寨待得太久,海姝能活捉最好,在荀苏苏面前亲自杀掉这个女警必然给她留下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记忆,实在不能活捉也无所谓,现在他的人几乎全在山下,打死掉入陷阱的特警只是时间问题。
荀苏苏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给桑切斯引路的那位老人几次看向她,欲言又止。
须臾,荀苏苏居然叫了桑切斯的名字。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桑切斯说:“怎么,是想给海姝求情?但你也看到了,追击的不是我,子弹不长眼,我现在下令也来不及了。”
荀苏苏摇头,“我是想提醒你,想全身而退的话,就尽早离开。”
桑切斯蹙眉,“什么意思?”
荀苏苏头上的冷汗不住往下落,她说一会儿就要喘一会儿,看上去毫无可信度。
但在桑切斯注视她的眼睛时,她忽然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桑切斯怔住,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心头。
“你也说了,海姝像我,我当年解决涌恒,你真以为我是靠运气,纯拿命去当赌注?”荀苏苏嗤笑,“我如果是那样的莽夫,我活不到现在。”
桑切斯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在审视荀苏苏,咀嚼她话里的意思。
他想到了那个可能。
“海姝当然知道这是你的陷阱!”荀苏苏虚弱地笑道:“所以她故意让你相信她真的掉入了陷阱,被你打得落荒而逃!试想,如果她按兵不动,或者就在饲料厂解决掉你那些手下,你还会派那么多人去追踪吗?那些根本没有经过训练的村民还敢追上去?”
桑切斯眼神变得阴寒。
荀苏苏说:“现在你看懂了吗?海姝是故意的,故意掉入你的圈套,故意向你,向那些被你洗脑的村民示弱,这样本该保护你的人才会大规模下山追击她。你猜,在前面等着他们的,又是不是特勤的陷阱呢?”
荀苏苏说着点了点头,“海姝骗过你了,没错,她的行为非常冒险,在人数那么悬殊的情况下咬钩,一不小心命就没了。但她是刑警队长,这是她的责任!”
桑切斯掐住荀苏苏的头,阴鸷残忍,“那你这时候叫我走是什么目的?你总不会是突然察觉到我的好,为我着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