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阳骇然望去。
只见山川、大地都在一并晃动,一条犹如神魔一般的身影,自虚空中踏步而来。
其身形如山般巨大,身着金甲,生有龙角,跨步之间,似有龙吟声震动,滚滚海水翻涌。
“无尽海域,瀚海龙王座下,分海大将!”
轰鸣之声响彻的刹那,群山之中,已有冷冽的声音回荡开来:“被毛戴角之辈,也敢来我万始山前?”
“哼!”
那金甲龙将怒目而视,却仍是闷哼一声驻足于山前,但他如惊雷般的声音,却回荡在群山内外:“我家龙君,遣我前来,只想问一句话!”
呼!
山前的虚空泛起褶皱,一神情冷漠的道人跨步而出:“说!”
轰隆隆!
天地,于此刻迸发出极尽轰鸣,好似一方巨岳神山从天穹坠下,可怖的劲风呼啸,百里方圆,草木俱伏。
那冷漠道人神色一变,周身法力波光如火般沸腾起来,声音凄厉:“瀚海龙王,你敢来此放肆?!”
轰!
似有无形的波动层层扩散,那道人身形一僵,只觉身与魂都要灭于刹那之间。
“瀚海道友,你过了!”
白皙如玉的手掌自虚空中探出,抚琴般划过,已抹平了虚空中的涟漪。
“玄丹道人,本座,只想问一句话!”
古老而苍凉的声音,好似是从深渊之中飘来,仅仅是听闻,李凝阳就觉心神发寒。
“我儿,身死南岭,你仙道宗门治下,该当如何?”
当!
似有钟波回荡,抵挡龙吟,白玉手掌的主人踏步而来,其发丝暗红,面色暗黄:“你想如何?”
“吾只八千子,人族却有九百八十国……”
虚空之中,传来苍凉的龙吟,好似一尊老父,在为逝去的儿子悲鸣:“乾元王朝一百二十城,当有十一二座,为我儿殉葬!”
殉葬!
望着虚无之中,若隐若现的可怖虚影,李凝阳只觉心头彻骨般寒冷。
乾元不止一百二十城,一百二,指的是府城!
而如悭山一府,已有户上千万,一十二城,那就是亿万人族……
而下一瞬,李凝阳的瞳孔剧烈就剧烈的收缩起来,似是受到了比之前更为剧烈的惊吓。
他身前身后的一众新入门的弟子,也大差不差。
震怖骇然的看着那红发道人,他说:“多了。”
……
……
那一夜之后,杨狱的日子变得悠闲起来。
悭山城仍然有主,那一夜的屠戮,不会改变,诸多大小家族空下来的份额,很快就又被瓜分。
只是龙子庙的香火,在沧江门的人到来之后,被彻底扫灭。
方擎的宴会,并无什么意思,这位沧江门的真传,清冷高傲,并不会多看城中的散修一眼。
所谓宴会,不过是敲打,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他的态度,也很明显。
“老子很生气,谁惹我谁死!”
被贬斥到这么个小城,方擎心中的恼火可想而知。
但杨狱混了一顿饭吃,心头却只觉好笑,取巧的持戒法的后遗症,在方擎的身上积蓄着。
看起来清冷孤傲,不近女色的方擎,实则欲火不断攀升,之后,不断泻于梦中。
如此反复多次,多年……
“我却越来越平和了……”
踱步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杨狱只觉心神宁静,传说中接引北斗,必生魔障的情况,并未在他身上发生。
相反,他甚至觉得自己比在山海界之时更为平和。
慢悠悠的逛着街,时不时捡漏件食材,吃些特色的小吃,听听曲,听听说书,喝杯茶。
顺路,还为元本买了几串糖葫芦,杨狱恍惚间,有种回到了前世的错觉。
山海界的几十年,是乱世动荡的几十年,没了龙子为祸的悭山城,却很有几分盛世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