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鞋底穿针引线,针脚非常密集,硬生生把松散的布料纳在一起。有时候力气不够,她甚至要站起来才能把顶针戳进去。
忙活了大半日,两个鞋底总算成型了。
沉清茗试着掰了掰,很满意鞋底柔韧而不会太坚硬的触感,只用布匹的好处就是鞋底是软的,可以根据地形变化形状,穿起来也舒服。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看去,却是李娘子走进来。
“李婶子来了。”
“嗯,喏,之前你说要一块皮子,李叔昨日带回来了,你看看合不合适?”李娘子把羊皮递给她。
“我看看。”沉清茗接过羊皮看了看,羊皮是经过鞣制的,柔软而富有韧性,还能防水,正好能缝在鞋子外面,这样就不会湿鞋。
“可合适?”
“合适,谢谢婶子。”
“骇,和婶子还说什么谢,你这鞋做了几日了,还没做好吗?”李娘子见她把羊皮缝在鞋底外,被鞋底的厚度惊到了:“你这针脚也太密了,超过一百针了吧?”
纳鞋底一般每平方寸八十针,这已经很辛苦了,偷懒的干脆四十针就算了,沉清茗这个绝对超一百针了,还这么厚,看着就费力。
“缝上皮子就好了。阿卿的鞋磨脚了,我想着重新做一双,厚点的,也舒服些。”沉清茗眼神躲闪,偷偷把鞋子揣在怀里。
姑娘送鞋,要么给父兄,要么就是给夫君……果然还是太害羞了。
“你待她可真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这么实诚的。”李娘子感叹道,妹妹送姐姐鞋,貌似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怪。她看了一圈,没看见龙卿:“对了,龙姑娘呢?”
“她出去了,等会儿就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龙卿正好从门外进来,推着一辆加大板车,沉清茗正好缝完最后一针,把鞋子藏在抽屉里,走过去。
“阿卿回来了。”
“嗯,板车拿回来了,你看如何?”龙卿擦了下汗,把板车放在院子里,抬头见李娘子也在,对她点点头:“李婶子来了?”
“我拿皮子给沉丫头,她呀,做了双新鞋,那鞋底厚实的我都以为她要送给哪家的……女夫君呢。”李娘子嬉笑着眨了眨眼,目光扫着她们。若不是知道龙卿是个女儿,她总是忍不住把两人当成小两口。
“婶子!”沉清茗大臊,让龙卿看的不明所以。
“好了好了,婶子不说了,你们弄这么大一个板车是要作甚?”
“哦,我们准备移栽两棵玉兰种在院子里。”龙卿把铁锹和麻绳拿出来,一并放在板车上。之前说好移栽玉兰,春耕之后又挖菌子去了,挖完菌子又遇上连日暴雨,硬生生拖到今日。
“玉兰?是村头那片玉兰林?”李娘子想到村头的确有一片野玉兰。
“嗯,清茗之前选好了,今日去挖回来。”
“你们两人能行吗?”
“可以吧,移栽小树而已。”
“也对,你们这个院子确实该布置一番,怪潦草的,让人看了也不好。婶子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去忙吧。”李娘子很赞成,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两个姑娘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房子简陋成这样媒婆看了都摇头,耽误议亲就坏事了。
“嗯,婶子慢走。”
拜别李娘子,沉清茗回家把新鞋拿出来,小碎步的走到龙卿面前,越走头就越低,短短的几步路就把自己羞成一只鸵鸟。
“那、那个,我做了一双新鞋。”
说罢,沉清茗已经不敢看龙卿了。
龙卿的目光落在那双鞋上,那是一双样式简单的布鞋,是耐脏大方的黑色,但鞋底足足有两指宽,外面还包了一层防水的羊皮。
“送给我的?”
这还用问吗?都递到跟前了。
沉清茗直接把鞋塞给她,狠狠的点点头:“嗯,你快试试合不合脚。”
龙卿心下一喜,接过鞋,惊喜的发现鞋底看似厚实,但触感并不硬,显然是花了心思的。想起方才李娘子调侃的话,龙卿感到脸颊一阵发热。
换上新鞋,试着走了两步,龙卿又惊喜的发现鞋跟和鞋尖的地方都很软,似乎也垫了棉,不会磨脚,这双鞋合脚的就像贴着脚做的。
“清茗,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太舒服了。”龙卿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鞋跑步都没问题。因着普通人都自己做鞋,鞋铺的鞋都是面向贵人的,贵人穿鞋不会考虑远行干活,更多是考虑贵重与彰显身份,龙卿也买不到适合干活的鞋,只能将就,沉清茗这双无疑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喜欢改日我再做一双便是。”沉清茗更开心了,立刻就在心里安排上了。
虽然做一双鞋费时费力,但她就是固执的要自己做,不仅是鞋,龙卿的衣服和每日吃食都得她亲自来。
这不仅是亲密关系的象征,也是她在龙卿面前表现的机会。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确实期待着,希望龙卿一辈子都找不到第二个能照顾她起居的人,这样龙卿就离不开她了,她就是无法替代的。但这个想法沉清茗觉得恶毒,不敢承认。
“那现在去栽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