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恒正没有敬酒文化不代表远科没有。
刚开席不到十分钟，第一波敬酒的大军就围上了陈熠驰所在的主桌，接着恒正这边，研发技术部的老大周成伟也不甘示弱，拉着几个得力的程序员紧跟在远科那群人身后。
“你们俩别吃了，把你们的杯子里都倒上雪碧。”王兰芝起身，推了推身边的两人，“张谈给我发微信，让我别给他丢面。”
裴雪正挑着鱼肉，这一次团建真的下了血本，中午这一顿要是放在婚宴，估计至少是两三千的规格，龙虾，帝王蟹，鲍鱼，乳猪，应有尽有。
王兰芝一发话，裴雪立马停下筷子，可乐可以假装是红酒，雪碧可以假装是白酒，但椰汁……装牛奶吗？
裴雪看了眼面前的酒杯，想临时用雪碧替换都不行，盛过椰汁的酒杯再放透明的雪碧，只会变得浑浊不清。
“那还是倒椰汁，无所谓，重在参与。”王兰芝看出她的迟疑，招招手，“赶快，不然还要排队。”
主桌前的人潮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有一定夸张成分，但去晚了必定得等上好一会儿，裴雪端起酒杯跟着王兰芝跑过去，张嘉禧嘴里包着一大块猪蹄上的瘦肉，死命地咀嚼。
哪里是去敬酒，三人这一行更像是逃命。
因为有敬酒这事，原本早就可以回座休息的赵妍被迫留在主桌，谁来敬酒，她都得用相机记录，手举得又累又酸，还无聊得要命，直到看到匆匆跑来的裴雪，她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她想看陈熠驰对裴雪的反应，来确定心里的猜测。
敬酒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陈熠驰手里的酒杯只空了一半，无论谁来，无论说得多好听，他都只是浅尝一口，绝不贪杯。
他是陈熠驰，所以他可以这么做。
但是面对他的员工，却都是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尽管陈熠驰并没有这么要求。
只是看过红的，看过白的，第一次有人伸过来的酒杯是奶白的，一堆酒杯碰在一起，就属裴雪的最明显，她站在王兰芝身后，默默低下泛红的脸。
酒杯胡乱地不知和谁碰过，裴雪收回手地瞬间将椰汁一饮而尽，赵妍在后面记录这一幕——
镜框里的两人中间隔了好几个人，裴雪尴尬脸红，陈熠驰呢，漆黑眉眼冷静自若，看都没看裴雪一眼。
这，看起来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上下级关系，甚至裴雪还被他彻底忽略了。
手突然无力到举不起相机，有一种真情实感嗑cp结果两人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赵妍悻悻地想，是她误会了？可是两人真的很配啊。
“小裴，你晕车好了吧？”
眼看着要结束这尴尬的一幕时，张谈突然叫住裴雪，“听说你来的时候晕车得厉害，现在呢。”
张谈这一举动，既是关心裴雪，毕竟刚刚他和秦菲聊天的时候，裴雪没在座位上，没关心到；同时呢，又是做给陈熠驰看，看他多体恤员工。
原本张谈是不乐意做这些表面功夫的，但远科的那群人让他开了眼，怎么，就他们‘关心’员工是吗？
“谢谢张总关心，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回程之前你先买点晕车药，或者带点水果在车上，闻闻那种果香味也能好不少。”
“知道了张总，我先回去了。”裴雪说完，拿着空杯大步跑开。
回到座位，王兰芝和张嘉禧正在聊天：“我刚刚随便看了一眼，全场就我们这桌吃得最多。”
“真的？只有我们这边全是女生诶，这么能干吗！”张嘉禧起身看了眼周围，真别说，谁都没她们这桌吃得多。
王兰芝对着裴雪笑：“我一直觉得裴裴吃饭的时候，明明很斯文吧，可就是特别下饭。”
“我早就发现了，裴裴一旦吃到好吃的东西，表情特别幸福。”张嘉禧说。
“那我不是可以去做吃播？”裴雪手掌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现在直播不是很流行嘛，比财务工资高，风险低，上班时间还自由。”
张嘉禧说：“裴裴，你要真想当主播当什么吃播，就你那脸往屏幕前一凑，甜甜地笑一下，日入百万不再话下。”
“百万什么？”裴雪说，“百万欢乐豆啊？”
“那也行啊。”
财务室几人太熟了，玩笑开起来就没个完，袁甜在一边跟着笑了会儿，突然叫住裴雪。
“小裴姐，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男朋友的事啊？”
这话不但问住了裴雪，还问住了财务室另外两人。
“我室友交男朋友的时候，朋友圈天天刷屏，句句不离她男朋友，但是我都没听你说过。”
袁甜这么一提，王兰芝和张嘉禧也跟着疑惑起来。
要不是周成伟说裴雪有男朋友，她们是完全不知情的，没有说交了男朋友必须在办公室炫耀，可人和人之间总会聊天吧，王兰芝有时聊着什么事，很自然就会提到“上周和我老公去挑家具”“我家那口子说”这样的话。
裴雪没有，从来没有。
和单身时一模一样。
“我、我和他是相亲认识的。”突然被问住，裴雪吞吞吐吐琢磨用词，“还没有太亲密。”
“那你有他照片吗，王姐和嘉嘉都说你男朋友特别帅，我真的很好奇！”
被好奇宝宝袁甜眼巴巴地看着，裴雪很想满足对方，可她满足不了，连有了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告诉妈妈，打算要拍的照片，怎么可能记得。
“我没有他的照片。”裴雪说。
“照片？谁要看照片？”赵妍一屁股在裴雪身边坐下，她忙了半天，现在胃里空空，心力憔悴，也不管来龙去脉，见袁甜举起手，就把手里的相机递了出去。
沉甸甸的相机，前一秒是生产工具，现在只是阻碍她吃饭的笨重玩意，拿走，都拿走！
袁甜本来是想看裴雪男朋友的照片，但看不到的话，看看赵妍拍的也行，毕竟很有可能也抓拍到她了，正好如果有特别丑的，那就偷偷删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