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烧了炉子,小元琳在炕上玩。
一见着李元进屋,李不群就立刻沉下脸。
两件棉袄,算是我出的钱,你们种菜赚的钱我给收着了。李元不等李不群说话,直接说,等开春种田,家里有钱买化肥吗?没有吧。
卖花生刚攒了点钱,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就让李晶莹拿走了。
边上张梅鑫拿起棉袄看了看,板着脸没说话。
李晶莹也拿起棉袄看了眼,很嫌弃地扔到炕上,就说:我给爸买的人造革马甲更暖和。
李不群脸色缓和不少,他这阵子天天穿马甲,逢人就说这是女儿给买的。
那马甲集市上二十块钱买的,我买的棉袄一件就得二百多块钱。李元笑眯眯地说着,我都跟村里大家说了,买棉袄的事儿谁都知道。
马甲穿着舒坦。李不群就跟变态似的,始终贯彻自己的想法,并且不遗余力的眼瞎似的说,谁叫你花那个钱买
有点恶心。李元轻轻说了句,赶紧出去。
等到了外面,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见着外面的人,李元才觉得舒服不少。
齐长青跟在后面,见着李元难受的样子,便道:要不下次我去给送东西,你别见他们了。
让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李元拍了拍胸口,感觉好多了,就说,谢谢有你在,让我知道等我被他们恶心的不行的时候,还有你能代替我去承受恶心。
我一直在。齐长青赶紧说。
有你在的时候,我感觉还挺安心的。李元就说,至少我身后还有你这个朋友在,我不是一个人。
尽管他已经完全脱离出来,但课题只能在靠山村扎根,李元需要长期驻扎在这里,跟李不群、张梅鑫、李晶莹他们并不能完全脱离开来,而且李元是在那个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哪怕是他从上中学开始,在家里的时间就变得很短很短,但那种影响仍旧是深入骨髓、根深蒂固的,当理智放松的时候,那种被家庭影响所产生的性格就会死灰复燃。
我有时候就想不通,我爸妈给我姐找于天成那种男人,究竟有什么好?李元忍不住吐槽,给我姐找个能安心过日子的,哪怕是赚钱赚的少一点,至少生活里没那么些糟心事,不至于计较我爸妈手里那点钱。
不等齐长青说话,李元自己就否定了,我爸妈只会找跟自己差不多的人让我姐结婚,他们是不可能找其他正常人的。
就像于天成,他算计李不群刚卖花生的那九千块钱,敢对李晶莹下手,要打她,不就是因为在李不群这边,他同样威胁过张梅鑫,并且觉得于天成凌驾于李晶莹之上,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还有老师。齐长青发现尽管自己给出承诺,但似乎并没有给李元足够的安全感,他仍旧被李不群和张梅鑫影响着。
老师。李元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如果说这世上除了李元自己,还有什么对他来说重要的人的话,那必然是许锦棉。
那不但是他学问上的老师,更是他人生中的老师。
我给老师也买了件厚棉袄,不知道老师穿了没有。李元加快脚步,招呼齐长青跟上,咱们快去看看。
到了二彪子家里,许锦棉穿着自己的羽绒裤,踩着厚厚的大棉鞋,穿着李元在镇上买的厚棉袄,双手抱着茶杯坐在院子里,正一边晒太阳一边喝茶。
老师。李元有点欢快地上前。
回来了?许锦棉轻轻抿了口茶,准备培育新种子,小西红柿。
行。李元马上去准备。
第二天,李元早早爬起来,抱着资料过来许锦棉这边炕上讨论事情。
许锦棉披着棉被,拉开柜子找衣服,李元给买的厚棉袄跟那些精致的价值不菲的大衣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太搭。
老师,要不棉袄放我那边吧。李元有点后悔冲动给许锦棉买大棉袄,现在菜已经卖出去,他卡里的钱也多了好几位数,买贵一点的大衣完全负担的起。
都已经给我了还想拿回去,想得美。许锦棉巴拉出一件大衣,拉开棉被披在身上,故意道,回头你也去买一件,咱们穿亲子装。
老师,我是你学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李元卡壳了,赶紧拿了资料给许锦棉看,他也不好说买棉袄的时候,齐长青自作主张的买了两件一样款式的,跟他一人一件,俩人当工作装穿。
许锦棉接过资料看,也没往下说,他反正是不止一次听齐长青嘀咕,说自己是棒打鸳鸯的后娘。
第二批青菜种子已经发下去,李元在许锦棉的引导下开始培育第二批种子,每天除了去堂屋隔壁盯着,还要去田里帮各家看看种的菜怎么样。
村里各家各户这回都赚了钱,眼瞅着第二批菜种下了,有了切身实际的盼头,对李元的态度那就更好了。
像郑婶这样跟李元关系亲近的,直接开口道:元元,晌午来家吃饭,你叔买了排骨。
行。李元没拒绝。
等到差不多饭点,李元先回二彪子这边,跟许锦棉招呼道:老师,晌午我去郑婶家里吃饭,不在家吃了。
去吧。许锦棉坐在炉子旁边烤火,指了指屋子周围,看看你郑婶家里缺什么,随便拿个去。
拿盒擦手擦脸的,郑婶天天下地,脸都皲裂了。李元摸了盒齐长青买的擦脸的小盒子揣怀里。
外面齐长青晃悠进来,跟个尾巴似的跟在李元身后。
李元出门,齐长青也跟着出来,俨然是打算一起去郑婶家。
你也一起?李元回头看了眼齐长青,想了下,竟然没觉得他跟着一起很突兀。
我给郑婶拿了洗脸的,配合着用对皮肤更好。齐长青早就想好借口了。
你想的周到。李元竟然很自然的被说服了。
一块从二彪子家里出来,半路上,李元又说起郑婶,其实算起来郑婶今年也不算大,要是她跟郑叔两个人想要孩子,能去大医院看看,毛病看好了,还能生个孩子。
郑婶多大了?齐长青就问。
我五岁那年郑婶刚结婚,二十岁。李元算了下,说,我今年二十二,郑婶三十七。
看着年纪比实际年龄大。齐长青小声说。
李元把手伸到口袋里,摸了摸擦脸的,平时村里哪有护肤的,冬天有的脸都冻裂了,手上也都是一道一道的口子。你看李虎就知道了,他跟我一样大,现在瞅着就跟我大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