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330节(1 / 2)

晚唐浮生 孤独麦客 1941 字 11个月前

“恭喜经略使,大事定矣。”众人纷纷道贺。

李唐宾面无表情,直接出了大帐,看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寨墙。

寨墙上又扔下了首级,不过这次多了,足足十余级。而寨内的呼喊声也愈发清晰,即便站在此处,李唐宾依然能隐隐听到风中传来的声浪,只是听不真切。

“吱嘎——”一炷香过后,乾壕寨寨门大开,声浪猛地清晰了起来。

站在近处的义从军、河源军、积石军军士甚至能听到“徐州兵反了”的大叫声,众军士气大振,纷纷看向中军大帐,有无进军的旗号。

李唐宾并未下令,而是朝左右道:“不意银刀都之后,徐兵尚有如此血性。”

“全忠多疑,驱使徐兵来此送死,今自食其果也。”

“徐兵、郓兵、兖兵,哪个愿为全忠效死?也就吞并得较早的郑滑兵,执迷不悟,愿为全忠拼杀。”

“若正常情况,徐兵还是愿为全忠拼杀的。无他,钱粮足额发放,然今置于死地,如何愿死战?”

“何止徐兵送死,便是那胡真,难道全忠又真信任他了?滑州兵被折腾来折腾去,怕是早晚折腾干净,以后都是宣武军了。全忠此人,雄猜多疑,我看没错。”

“出来了!出来了!乾壕镇军这是要出寨投降?”

众人七嘴八舌,兴奋不已。

李唐宾脸上的表情也慢慢丰富了起来,只听他说道:“石壕、乾壕、胡郭三寨皆得,汴贼大丧师徒,局面豁然开朗。传我令,夫子即刻开始筑城,日夜不辍。若人手不足,续调万人而来。收编降兵之后,积石军留守,河源、天柱、义从三军,随我东行。陕虢军,让他们赶紧滚过来,再不来,当我不会杀人么?”

“遵命!”众人纷纷应道。

第015章 保守到极致

汝水之畔,船工宋二郎正在休憩。

他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块干硬的粗粮饼子,狼吞虎咽吃了半个后,最终恋恋不舍地收了起来。

剩下半个得留着,实在太饿的时候再拿出来,顶一顶。

“这麦长得不错啊。”王三走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宋二收起来的半张饼,舔了舔嘴唇。

宋二将饼藏得更严实了,道:“这个庄子的人都会侍弄庄稼,不光这片,前头也不差。”

“张大帅种田倒是一把好手。”王三悻悻地在船头坐下,看着码头上忙忙碌碌搬卸货物的夫子,道:“就是战阵上不咋样。”

宋二笑了笑,但笑得有些勉强。

他有三子,长子跑船,这会应该还在蔡州;次子在汝州当州兵,已经被葛从周带走了;三子被征发做了夫子,而今已不知到了何处。

汝州不过万余户,一户征一丁的话,也就万余夫子,根本不够用。葛从周、杨师厚等人,可真是丧心病狂,征那么多丁,过阵子秋收了,能放回来么?

“再会种田,也不过一田舍夫罢了!”宋二越想越气,恨恨地一敲船帮,恼怒道。

骂张全义是田舍夫的,不止一个,最出名的应该还是他那位刻臂为盟的兄弟李罕之。

王三听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幸好没人注意。

汝州,可是佑国军的属州,就是张全义的地盘,可不兴乱说话。

这人劝农桑是一把好手,但心胸可不怎么宽广,虽说不太可能注意他们这种小人物,但保不齐有人为了逢迎巴结,小题大做。

“方才去码头上转了一圈。汝州州兵有个军校是我同村,据他所说,河南府才几天工夫,就大败了好几次,丢了几百里地。”王三一边瞄着宋二藏在怀里的饼,一边神神秘秘地说道。

“胡扯!”宋二心中一颤,道:“几百里地,都过了洛阳了,便是丢了一百里都不得了。”

王三张口结舌,他哪知道洛阳在哪啊,不过还是强辩道:“我那同乡说,已经有溃兵跑到永宁了,州县派人收容,故意压着消息,怕动摇蔡兵、忠武兵的士气。”

王三不知道洛阳在哪里,永宁也只知道个大概方向,但宋二是清楚的,他跑过的地方太多了。如果说刚才“丢地几百里”是胡扯的话,这会说的就让他将信将疑了。

有溃兵跑到永宁,那说明崤山已经丢了啊!

崤道险要,一旦被人截断,山西那百把里地可就全没了。

听家里长辈说,早些年的时候,那片地其实归陕州。硖石县的理所有时候就在那里,后来移治他处,这片就归了河南府的永宁、渑池二县。

“王三,以后少传这些风言风语,会惹祸上身的。”宋二从怀里摸出那半张饼,递给了王三,道:“不过可以私下里与我讲讲,我嘴严实,不会乱传。”

王三眼睛一亮,接过饼嚼吃了起来,含糊道:“去年夏贼骑卒还到汝州来转过呢,可见北面全是筛子。张全义是真的不行,这世道,拳头不硬,什么都没用!”

宋二心中冷笑。

张全义才几个兵?河南府、汝州这几年比较安定,看似一副太平景象,但他们跑船的都知道,其实乡间根本没几个人,与汴、宋、滑、亳、颍诸州根本不能比。

人这么少,能养多少兵?

这会与夏贼在打的,怕是没几个河南府兵将,多数是外来客军。

他们既然打不赢夏贼,那东平郡王就也有可能打不赢夏贼。

河南,从此多事了!

汝水畔的驿道上行来了大队军士。

宋二、王三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这年头的武夫,可能只因为你多看了几眼,就跑过来质问你看啥。如果心情不好的话,被痛打一顿都是轻的。

“要打大仗了……”王三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低声胡言乱语着。

宋二抓住他的手臂,让他稳一稳,道:“打仗是免不了的,最重要的是活着。若夏贼赢了,大军开过来,不还得要人给他们种地,给他们行船?怕甚?便是当年秦宗权,也没把所有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