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凳与明珠(1 / 2)

绿丝带 Ruding49 767 字 12个月前

那朵憔悴的蓝紫色野花被她碾碎了。

这样微不足道的造物只来得及在她的指尖上留下一点浅淡的痕迹,而那花液并不是多牢固的染料,很快、可以预见地,连这痕迹也要消失殆尽。

一朵花的消失,在玛蒂尔妲的手下轻而易举,只需要一张巾帕,就可以拭净一切痕迹,不会有人记得它曾存在过。

而她心爱的“琼”呢?也未必比一朵花需要的“巾帕”多上多少。

“你接受埃德加的时候,有些问题我已经提前跟你说过了,琼。”

“埃德加的身上留着卑下的血,他被彻头彻尾地驯化了,这辈子注定只能做一个‘人下人’。他给你做脚凳都是提拔,琼,你怎么能听信一只‘脚凳’呢?”

玛蒂尔妲站起身来,她亲昵地揽住秦杏的脖颈,海藻般的乌发披落在秦杏的肩膀上,教秦杏的呼吸里充斥着她的气息。

跪坐在蒲团上的秦杏不发一语,她任由那张蜜色的明艳脸庞一而再地迫近她,放纵公主高高在上的发问刑枷似地锢紧她,只以愈发苍白的面色虚弱回应。

“琼,埃德加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更好的。只要你同意——”

玛蒂尔妲并不肯详细说明那件她要秦杏考虑的事,揽住秦杏的手臂滚烫得像是害了高热。秦杏转过头望着她的眼睛,她笑得更加灿烂,眼睛因不知名的愉悦而闪亮,她抓住秦杏的手,低低地道:

“顺从我,琼。”

秦杏抿紧唇瓣,面庞上没有流露出分毫的情绪。她只是注视着玛蒂尔妲,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犹如一扇被擦得透亮的窗子,影影绰绰地映出某些过往的人、事。

“琼对您来说,算是什么呢?”

肌肤足与羊脂媲美的侍女仰视着公主发问,她的声音沉静而平淡。这问话激起了公主更大的热情,玛蒂尔妲兴奋地、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说我是舒佩坦的明珠,那么,琼就是我的明珠!”

璀璨的、贵重的、盛在妆奁里的明珠。她缓慢咀嚼着“明珠”二字,面上的神情近乎于木然。卧房中间大敞的五只箱子为玛蒂尔妲注解了她作为舒佩坦“明珠”的价值,也同样正在为秦杏说明她作为玛蒂尔妲“明珠”的价值。可珠光宝气并不能触动她,毕竟再美丽再华贵的“明珠”也不是“人”,永远是未尝不可以舍弃的“死物”。颠沛流离之时,“明珠”只是一场博弈里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