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的他定然亢奋，但一想到自己要死了，他又觉得索然无味。

朱天志离去后，顺天皇帝扭头看去，目光穿过窗户，落在被迷雾遮蔽的龙起山上，眼神复杂。

……

十二月初，皇帝宣布要禅让皇位，自明年新春起，太子姜彻登基成天子。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纷纷跪下哀求，少数得知真相的大臣则沉默不语。

“朕老了，该让位了，诸位，以后大景江山就交给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辅佐新皇，助大景成就圣朝，助大景统一天下。”

顺天皇帝佝偻着身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他已经满头白发，连胡须都变得苍白，眼睛快要睁不开。

短短一年，他衰老了三四十岁，令文武心酸，站在殿上的姜彻也无比难受。

当日，此圣旨向天下各州与海外诸岛传去。

一直到岁末，大景的每一个地方都知晓了此事，从明年起，新皇登基，改年号为太和。

新的一年到来。

太和元年！

姜彻登基，此次登基大典无比隆重，各州之地皆派来大臣，阵容远超从前。

当京城辞旧迎新时，年迈的顺天皇帝已经搬到龙起山，入住姜长生的院子。

靠着姜长生的丹药，他还能再活一段时间，余下的时间他想在山上静修。

此刻，他正在与姜长生下棋。

姜长生姿态虽随意，却显得挺拔，而顺天皇帝弯着背，下棋时还得低头，仔细看棋盘。

他将功力传给姜彻的儿子，加快了身体的衰老，如今连目力都变得模糊。

“唉，道祖，我都快死了，您就不能让让我吗？”顺天皇帝无奈道。

姜长生笑道：“能让你的人很多，那你为何要跟我下？”

顺天皇帝哼了哼，双手将棋盘抹乱，跟小孩子一般，撒气道：“不下了，怎么都下不过，无趣。”

姜长生没有生气，示意姜戬过来收棋。

白岐调侃道：“小皇帝，还是来跟我玩吧，主人是不可能让着你的。”

顺天皇帝扭头看向它，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算了吧，跟你下没意思，赢了也侮辱人。”

“你……要死啊！”

“是啊，我要死了。”

“行，你厉害。”

听着他们的斗嘴，众人忍俊不禁。

一直以来，顺天皇帝表现得都很得体，从小便是如此，如今老了，突然甩性子，没有人反感，都在惯着他。

叶寻敌叹了一口气，招手道：“陛下，过来跟我玩，我来斗猫，从黄天、黑天里选一只，看谁赢。”

武林大会已经结束，他没有悬念地夺得第一，名震天下，只是他现在没有半点儿喜悦，反而很惆怅。

顺天皇帝一听，顿时乐了，立即起身，走到两只猫妖面前。

黄天嘚瑟道：“皇帝老儿，选我，我很强的，一只爪子都能按着黑天打。”

黑天不服：“不一定是正常切磋，必然有规则，若是加规则，他不一定干得过我。”

一时间，院子里变得吵闹。

姜长生倒是不觉得烦，笑看着这一幕。

记忆中，九岁的小皇帝与现在的年迈老皇帝开始重合。

大景的又一个时代过去。

姜长生没有伤感，反倒是珍惜与顺天皇帝的最后一段时光。

故人虽可以转世，但在恢复记忆前，轮回便是两个人。

姜长生会努力追求能让人恢复前世记忆的法术神通，但在此之前，他也会珍惜当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

二月初，姜彻来看望顺天皇帝，见他过得挺好的便不再来。

往后大半年，他都没有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