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说:“除非哪日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科考入朝,不然所谓女子入学,也只会是少数人家的选择。”
“我到有一个想法——”
“夫君请说。”姜婉宁语气微沉。
陆尚道:“我想的是,不如先招一批清苦人家的女孩儿,用给她们安排工作作为引子,就跟当年巷子里的学堂那般,有利可图,人们才会动心。”
“就说若有朝一日,女子挣到的钱比男人都多,她们还会被困于家中吗?尤其是到了寻常百姓家里,一年几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钱了。”
姜婉宁问:“那我又该如何找到能供给女子的工作?”
陆尚点了点她的手背:“阿宁是忘了我吗?”
姜婉宁还有一点不明白:“夫君说……可物流队里不都是男人?少数几个女眷,还是给他们洗衣做饭的老妇,哪有适合年轻女子的工作?”
陆尚笑道:“眼下没有,可不代表以后也没有,物流队里多是体力活,肯定是不适合女子来做的,但账房里的工作,可就不分男女了。”
……
如此,才有了陆氏物流提供女账房的先例。
过年前,陆尚和姜婉宁一齐去了塘镇,给塘镇的管事和长工们发了节礼,另有其他地方的节礼,与塘镇相同,只他们不去亲自送了。
还有塘镇的那几个女账房,她们的节礼与其他人并无异样,因着是女眷,还多添了一匹布,可谓是羡煞旁人。
待二人从塘镇返回,却听门房说,家里来了客人,自称是夫人的兄长。
姜婉宁当场就愣了,回神后猛地奔着院中跑去。
陆尚没有叫喊,只赶紧跟在她身边,直到到了堂厅,才见厅里坐了一男一女。
男子并未坐在堂厅的椅子上,他有自己的轮椅,两个木轮子可以自己调整,后面也有推扶的把手。
女子则是坐在了他旁边,远远看着,侧颜甚是冷清。
姜婉宁在厅门口紧急停下,发出的声响引得厅里的二人一同回头。
陆尚这才发现,等在里面的两人皆是好颜色,男子丰神俊朗,眉眼间的淡疤也不影响他的气质,细看还与姜婉宁有几分相似。
那个女子虽是冷冷清清的,但眉眼也属精细,另有一股英姿飒爽之感。
男子率先露了笑,轻道一声:“是婉婉回来了?”
姜婉宁瞬间落了泪,望着姜知聿背后的轮椅,哽咽道:“兄长……”
然下一刻,姜知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双腿能看出明显的不便,但尚能行走。
姜知聿无奈道:“我的双腿其实已经无碍了,就是小白总怕我走路太多不好,硬是叫人给我打了这把轮椅,出进都要坐着。”
姜婉宁茫然问道:“小白……”
姜知聿抚掌,将他旁边的女子牵到身边,复介绍道:“忘了跟婉婉说了,这是小白,我与她去年刚成婚,你该称她一声嫂嫂。”
白姝微微颔首,跟着姜知聿唤了一声“婉婉”。
姜婉宁人还是懵的,但还是礼貌叫了一声“嫂嫂”。
而姜知聿将目光投向陆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随后问道:“这便是爹娘说的陆尚了吧?”
陆尚上前一步,拱手道:“见过兄长,见过大嫂。”
听闻此言,姜知聿眼中才算流露一抹满意之色。
后来两人才晓得,原来姜知聿是三月前受了朝廷封赏,依照军功封了骠骑将军,带着妻子回京领封,又在回程时转来了松溪郡,要亲眼看一看妹妹和妹夫,以及他素未谋面的小外甥女。
姜知聿带着白姝在松溪郡停留半月,去看了陆尚的物流队,又看了姜婉宁的私塾。
后来听说陆尚名义上没有官职,实际已是在替皇上办事,也算彻底放了心。
年关一过,姜知聿和白姝就踏上了返回西北大营的路程。
姜婉宁望着利落上马的嫂嫂,忍不住问了一句:“嫂嫂不留在京城或松溪郡吗?”
不等白姝回答,姜知聿先轻笑一声:“便是我留下,你嫂嫂也是不能留的。”
这话说得姜婉宁更是迷茫,到最后也没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唯有陆尚想起在饭桌上不经意看见的,这位大嫂手上的刀茧,若有所思。
两年后,两艘名为“破浪号”的大船自京城海域出发,同年四月,陆尚一家搬离松溪郡府城,踏上去往京城的道路。
因着陆奶奶和小安安的缘故,他们没有赶路,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游赏着,走了足足半年才抵达京城。
就在陆尚随姜婉宁住进姜府的那日,皇宫里的人也收到消息。
昭和帝放下暗报,轻哼一声:“朕还以为,不到五年之期,他是不准备入京了。”
想到那两艘全部由朝廷出资的破浪号,昭和帝心中一片快意,已忍不住想知道商船归来,他又能有多少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