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过了几年能侃侃而谈,但眼睛还是点酸。
他憋下后面的话,默默端起盘子囫圇乱吞,试图把翻涌的情绪塞回去。
一顿窸窣过后,盘空了,心绪也恢復不少,该说果然是从小饿过的,没有甚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问题。
倒是温徇中途没再进食,见朱掣的眼眶又回復正常,才又低头切起蛋:「我带上小四就好,你在外面也行,可以帮忙递消息。」
「嗯……对了,你去之后方便的话,以我的名义帮我带信给一个叫朱承翰的,就说让他安分点别往你这派人,这不是在帮忙,这是在给我添堵。」朱掣见温徇挑眉,便解释道:「上次不是有人溜进我屋里吗?可能就是他的人。我可提醒你了,你别不信我,我真没什么好骗你的。」
「他跟你有关係?」
「他就是刚我说那个老二的亲弟,叫小瓜。」朱掣点头,眸光一沉:「自从那件事后,他就跟朱承贺自愿进协会里去祸害人了。」
「还有一个朱承贺?」
「是他亲哥。」朱掣脸色明显有些厌恶:「你别去招惹他啊,他跟小瓜不一样,是个十打十的疯子,那破脑子里除了干翻上城区外甚么话都装不进,之前我跟他干了十几架也没用,结果还反过来捅我一刀,就这……」他说着点了下自己肩膀的位置,嗤笑一声:「反正就是软硬不吃,劝也白劝。」
温徇点头答应,眼底却泛起腥意。
朱掣把自己的底暴光后轻松了不少,压根没注意到温徇眼神不对劲,拿起旁边的柳橙汁吸了几口,咬着吸管突然想到:「我们去开幕式要以甚么名义出席?」
「你是我带去的宾客。」温徇笑眼看他,腥意已经被藏了下去。
「嗯……有件事我跟你说啊。」
「甚么?」
「我收到邀请函了,另外的,我个人名义。」
「我知道。」
朱掣吃惊,一下松开嘴里的吸管:「你知道?他发邮件给我的呢?」
「他又寄了一个纸本的过来。」
朱掣额角一抽,呵呵两声又重新把吸管叼回嘴里:「那我到时候进去递邀请函是递你那个呢?还是递我这个?」
温徇垂眸,早晨还没来得及整里的额发稍稍盖住眼睫,显得格外乖巧:「递我的。老林跟我叔叔不对头,张大迅是老林养的狗,他不会不知道我是要带你去。他又给你另一份就是想要你以自己的名义去捧场,你想你之前那么抢手,他们俩个只顾盯紧我叔叔,没想到最后人被我这个后辈抢走,他们做长辈的掉了面子,当然要找机会示威一下,抬高你的身分顺带拉拢你。」
「那你是担心我跳槽啊?」
温徇泰然:「不,他们那沆瀣一气的傢伙,你要是过去就是你自己找罪受。」
朱掣切了一声:「那你有意思吗?」这样不给他面不是更容易激起他的警惕?
「很有意思啊。」温徇微笑,叉起香肠张嘴一口咬断半根,在腮边狠狠嚼了几下:「就是气他,气死他。」
「……」
最近朱掣常会发现温徇这种小恶劣的特质。
但又不是真的恶劣,反而还挺可爱,是一种心灵上的丑萌感。
只是现在他还有一个纠结的点,刚刚顾着挣扎怎么说话还没注意,现在看温徇的餐盘……为甚么多了一根肥肥的大香肠!
温徇看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上的断头肠,又看那杯柳橙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散,很不要脸地给了个不能再单纯的笑:「刚刚只剩一根,但考虑到你早餐饮食健康,我把我的柳橙汁让给你了,你要不要感谢一下?」
他错了,这个人一点都不可爱。
温徇还没装完,刚把叉子举到嘴边,一阵大风刮来,只见朱掣侧头迅速逼近,眨眼时间,那半根香肠就落到他嘴里去了。
在最近的那个瞬间,似乎还能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吐息。
温徇一顿,唇上多了个被叉子戳到的小凹点,却好像那不是叉子戳的,莫名有些发烫。
朱掣发洩狠嚼着嘴里的香肠,可见温徇耳根突然刷红,目光一闪,后脖梗也烧红一片。
朱掣迅速吃完晃到后院,看阿兵哥充满性张力的操练看得心浮气躁,又连忙回房收拾行李。
这回去的人不多,温一已经先过去部属人力,随车的只有温四温五,主要是怕城内认识的人多眼杂,而且距离不远,必要一天内往返支援完全不是问题。
朱掣上车后发现没人,就独自翻开粉丝留言做例行反馈,在圣地的影片前天刚剪好,到今天已经传了两集,本来朱掣还怕这系列太枯燥,但大家似乎都对劲爆的热闹很感兴趣。
「啊!我沙哥眼神开车啦!」
「最后是我听错了吗?沉默可爱的助理小哥你怎么骂人啊!你人设掉啦!」
「那个『来人了』好像有种偷情偷到一半的感觉?我是不是在作梦……」
「楼上!把好像去掉!你不是一个人!」
「我的天!那眼神!我觉得我堕落了!警察叔叔不要救我!」
温徇上到后座,朱掣笑着将萤幕摆到他面前,没人提起早餐时的尷尬。
温徇瞅了一眼:「你的观眾关注点还真奇特。」
「哎,大家开玩笑,下面还是有其他正经的。」朱掣陪笑收回手机,怪腔怪调揶揄道:「还有人说听到助理葛格的声音就怀了,让你去下面留言区领孩子。」
「……」温徇挑眉,偏眸看着兴致勃勃回留言的朱掣:「别忘了这系列影片的目的,顾着骚扰观眾去了。」
「不会,这些只是少数的苦中作乐,不信你自己去往下看,还有人在争论法律条文呢。」
温徇不置可否,他已经看过了。
无形的刀刃在留言区廝杀,人们会将所见的情绪带入生活,然后引起实际上的碰撞和争执。
这不是温徇乐见的,却是他需要的,他知道朱掣也明白。
没有流血的革命只是空谈。
不论这血是以甚么形式流的,又是流在谁身上,总有得失取捨。
四人整装来到下城区,这次连眠都没得补,车就已经停在方尼酒店前了。
朱掣上次来时非常嫌弃他那种没格调的炫富式装潢,但毕竟这里有温徇自己人,照顾起来比较方便,也能掩去张大迅耳目。
两人还是排的一间房,刚关上门,温徇就将这次的准备工具拿出来摆到朱掣面前,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朱掣盯着那个身分证上的名字愣了片刻:「朱……徇?」
「嗯,借你的姓氏用用。」
「严格来说,你这还真不是我的姓氏。」朱掣笑叹:「看来我姨这是凭空收了个富儿子。」
「那我也得叫他姨了。」
朱掣失笑:「干甚么?你真要当她儿子?」
「也不是不行……」
温徇扬起唇角,伸手扣住朱掣的腰倏然拉近,朱掣没防备、重心一偏往他怀里倒去,短干的发随着弯腰往下压入颈侧,粗涩的唇擦上柔软的耳垂,温言软语在狭窄的耳道里来回抨击。
「我嫁过去不就好了?媳妇也是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