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还分析因为叛逆,自己骑行出走了呢。后来我们就用‘围堰救船’的方法,来
了个‘围堰找人’,把泥水塘两边入水口封闭,然后抽干了塘水,在淤泥里发现
了一辆自行车和金小万的尸体,哦,金小万就是李支队的儿子。”
“死因呢?”我急着问。
“李支队坚决不同意解剖,现在一干人等都还在现场做工作呢。”赵局长说,“我是这样想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现在最好能够由你们出马。一来,专家的结论,更有说服力。二来,省厅领导亲自办理,也算是对我们民警的一个安慰。”
我回忆了一下李支队昨晚的表情,感觉有些忧伤,说:“没问题,我们马上去现场!”
现场的气氛比我想象中的更悲伤。
李支队瘫倒在地上,怀里抱着金小万满身泥浆的尸体。他俩的身边跪着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金小万的父亲。
四周的民警都已经摘下了帽子放在手里,却没有民警上前去安慰李支队,看来李支队激动的情绪已经让人望而却步了。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和妈妈再说一句话啊,你告诉妈妈都发生什么了啊,妈妈就三天没见到你,你怎么就再不见妈妈了!”李支队哭号着,她的警服大半已经被泥浆浸染,怀中的尸体也已经腐败,但她仍然紧紧地抱着他。
“李大姐。”赵大胆儿此时的声音有些怯懦,“我们请省厅领导来帮助指导这个案子,你放心,如果孩子是被害的,我们绝对会还他一个公道!”
“你滚开!”李支队叫道,“都怪你们!都怪你们!你们早点儿找到他不就没事儿了吗?还他公道!还他公道有什么用?你能还我儿子吗?”
尸体上被蹭去泥浆暴露出皮肤的地方都能看到腐败静脉网了,而且尸体的肢体已经软化,随着李支队的晃动而晃动。我说:“李支队,你冷静一下,死者已经死亡四十八个小时以上了,也就是说,他失踪的时候,可能就死亡了,这和赵局长真的关系不大。”
“滚开!你们都滚开!你们谁也别想碰我的儿子!”李支队叫道。
我识趣地走开几步。
林涛走到水塘旁边,趴在地上看了看,说:“你们发现这里的依据,就是这个自行车轮胎印儿吗?”
法医小杨点了点头。
“周围怎么这么多脚印?"林涛说,“当时没有保护现场吗?”
我知道林涛的意思,如果水塘旁边只有轮胎印,那么很有可能是死者自己骑行意外落水的;而如果轮胎印旁边有足迹,那么就有可能是被人抛尸入水。这样看来,原始现场的状况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啊?”小杨有些蒙,说,“当时也不知道孩子在不在水塘里,确实没有注意保护现场,就手忙脚乱地布置打捞了。”
“可是你们破坏了原始现场。”林涛低声说道,怕引起李支队的注意。
小杨说:“当时是我最先看到轮胎印的,我的印象中,好像并没有足迹的存在。”
我走到小杨身边,看了看水塘边的情况。水塘边除了印出轮胎印的那一块是光秃秃的土壤,其他地方都被杂草覆盖。
“不过,说老实话,现场我们看了,确实应该是意外落水。”小杨说。
“哦?”我说,“怎么说?”
“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李支队还没有来。”小杨说,“当时我们就做了个简单的尸检。因为这个水塘比较特殊嘛,不是普通的水,都是泥水,再加上尸体的尸僵已经完全缓解了,我们就用长棉签探查了死者鼻内和深部咽喉,发现都有泥浆的存在。”
“不错。”我点点头。
小杨是我以前的学生,他会用最简单无创的方法来初步判断死者是否为生前溺死。用棉签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因为这些深部位置都有泥浆,我们可以认为他入水的时候还有呼吸和吞咽动作。”小杨接着说,“再加上死者的指甲、趾甲都明显青紫,应该是有窒息征象的,所以我们判断他应该就是生前溺死的。”
“你之前也说了,生前溺死多见于意外和自杀,罕见于他杀。”陈诗羽在旁边小声补充道。
我点点头,说:“关键死因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死者身上有没有损伤?”
小杨说:“死者身上肯定没有你说的三伤,尤其是颈部、关节,都是好的,但也不是没有损伤,我们在进行头部触诊的时候,发现他的后脑勺有个血肿。
“那就是疑点啊。”我说,“虽然现在大部分证据都指向意外,但是一旦有丝毫疑点,就要解剖检验,不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犯罪迹象。”
“我也是这么说的。”小杨说,“我和李支队说,虽然现在看应该是意外落水,但这个疑点我们还是需要解剖来查清楚。”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说,“她本来就情绪激动,结果你告诉她是意外落水,她能放过你吗?你业务精进得不错,但群众工作的本领还要进一步加强。”
小杨哦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
我走到赵局长身边,说:“这样,你们继续做李支队的工作,我们先去派出所听一听前期侦查情况。尸体是一定要解剖的,不然就这样火化了,你们自己也不放心。”
赵局长点点头。
我带着大伙儿离开现场,驱车来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会议室里,刑警支队曹支队长正在摆弄着手上的一本卷宗,见我们走了进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曹支队长说:“我看了派出所前期的调查情况,应该说还是很详细的。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李支队和她的老公金凡分居以后,一般都是一个礼拜见儿子两次。虽然她是分管户籍的支队长,但是工作也一样繁重。按照排班,李支队14日下午下班后,15日会休息一天。所以李支队提前两天打电话通知了金凡,告诉他14日晚上9点钟左右她过去接孩子。可是14日晚上9点,李支队赶到金凡住处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不见了。”
“李支队看到的情况是怎样的呢?金凡又怎么说呢?”我问。
曹支队说:“李支队说她9点钟到金凡住处的时候,金凡正好从外面回来,她就问孩子在哪儿,金凡说是跑没影儿了,他刚出去找了一个小时,没找到。估汁这时候李支队要去他那儿了,就赶回来告诉她一声。”
“不是有手机吗?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打电话呢?”我问。
曹支队说:“金凡是一个小厂的工人,收入很低,而且好赌,经常偷偷摸摸去赌博。据金凡说,当天上午他的手机就欠费停机了,他没钱充话费。我们查了,这一点是属实的。后来金凡和李支队就到外面找了一夜,这期间,李支队给赵局长打了电话,派出所也派出了值班民警去找,可是没有找到。”
“金凡怎么说?”
“金凡说,当天下午,孩子放学回来后,就吃晚饭,这时候大约是6点钟左右。”曹支队说,“孩子吃完饭,说是有个同学约他有点儿事情,马上就回来,于是骑车出门了。直到快8点,孩子还没回来,金凡有点儿着急了,就沿着马路一直寻找,找到9点,赶回家告知李支队出事了。案件发生前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这两天,我们的民警一直加班加点在找,直到今天早晨,杨法医发现了自行车轮胎印。”
“也就是说,孩子放学回家的状态是正常的。”我说,“吃晚饭的状态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