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曄在返回住处的途中,他又特意绕去北区的史室,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在范珩发现林琛的真实身分之前,尽快找出同时解救阿卡德和林琛的方法,史室大门的左侧刻着阿卡德国徽的机关,言曄将魔能灌注进机关里面,魔能犹如水流般填满了国徽的石痕凹处,紧接着一声闷响传来,石门缓缓向内开啟,言曄大步迈进史室,里头按分类摆着一罐又一罐的土瓮,阿卡德人除了会将歷史刻画在石壁以外,更会仰赖传音虫将珍贵的知识保存下来,按照土瓮的分类,言曄在史室大致绕了一圈,他挑了几罐关于血誓以及死而復生的虫瓮回去。
言曄回到居所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他一进正厅就见到林琛蜷在石椅上睡着,言曄轻声走近欲将他抱回寝间,只是林琛一向警戒心强,他很快就睁开双眼,言曄笑着往林琛身旁坐下,问道:「怎么在这里睡?以后累了就去寝间睡。」
林琛摇了摇头,他侧眼看了沙鐘一眼,赫然发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这几日以来,言曄是一天比一天还要晚归,虽然想开口关心言曄究竟都在忙些什么,但他又害怕自己问多了会给言曄带来负担。
「很晚了,你吃了吗?」
林琛点头,言曄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开始吃起桌上摆的吃食,林琛隐约知道,言曄似乎是在忙这个国家的事情,所以才会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虽心疼言曄,可林琛却也不傻,他知道当这个国家迎来黑斑症绝跡的那天,那这一天,就会是他与言曄再度分开的日子。
不过言曄今天从外头回来,还顺道带了好几瓮小土瓮回来,林琛好奇地打开其中一瓮土瓮,竟惊见里面全是满满的虫子,只是这些一动也不动的虫子,看上去就像是在冬眠似的,林琛拿出瓮里的小飞虫,这虫子的外型,林琛是有几分印象的,有一回他和言曄在谈话之中,骤然飞来一隻小飞虫而且那隻虫子还会说人话,林琛按照当时言曄做过的,指腹稍稍施力按压虫腹,果不其然虫子开始发出人声,只是虫子说的语言一样是林琛听不懂的阿卡德语。
『血誓乃立约人使用……』
「这是什么?」
言曄简单解释这些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传音虫,能将声音永久保存下来,若真要形容,桌上这一罐罐的土瓮大概就等同陆地上的书册,只是差别在于阿卡德人是透过传音虫将知识留存下来。
「主人怎么突然拿这些回来?是要查什么事情吗?」
为了避免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言曄并不打算将程尧的事情告诉林琛,他仅说了自己想调查黑斑症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将问题给带过,一小时之后,两人一同进澡间洗完澡,可是言曄却让林琛先回寝间休息,正当言曄转身欲往正厅方向走去,林琛下意识以为言曄又要出门办事,他焦急扯着言曄的衣袍,问道:「这么晚了......主人又要出门吗?」
言曄见林琛一副慌张模样,他轻揉林琛发顶,温声哄道:「等会儿我要查些事情,我担心传音虫的声音会吵到你睡觉。」
「你别担心,我留一隻乌鸦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立刻赶来。」
话音甫落,言曄便从掌心化出一隻乌鸦,林琛见状,沁汗的右手又将衣袍攒得更紧,他慌张说:「主人在这里也行,不会吵到我的......」
其实林琛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缠着言曄,但这种倒数计时的日子,林琛是真的害怕极了,哪怕就多那么一刻也好,他也想竭尽所能地把言曄的一点一滴全记在心里,两人对望片刻,言曄似是不再坚持,他将放在正厅内的虫瓮全数拿进寝间,言曄坐在床边,开始从瓮中取出一隻又一隻的传音虫,而林琛则躺在一旁,安静地望着言曄的背影。
两小时过去,言曄仍未有所获,眼看时间不早,他开始想着是否要挑灯夜战继续查找,言曄忽然想起林琛也不知道睡了没有,他一个回头,却见到林琛那对明亮大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是不是吵到你了?」言曄问。
林琛摇了摇头。
「都这么大了,难道小瞎子现在还需要主人哄你睡觉?」
言曄戏謔般的话语,想当然又是换来林琛恼怒的白眼,其实言曄心底都明白,林琛的不入睡,仅仅只是想换得更多的相处时间,对言曄来说,他又何尝不想时时刻刻伴在他的身边?无奈造化弄人,上天给了他们相遇的机缘,却不给他们相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