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阙鹤口中,我得知了另壹个不壹样命途的赵寥寥。
她与我壹样,在十六岁之后既不甘平庸,又无可奈何。
长久以往,便阴沉又记仇,敏感又焦躁。
本就在宗门名声不妙,在抢了赵渺渺的弟子后,赵寥寥越发不受待见。
她壹开始还将不满的情绪发泄到阙鹤身上,惹得赵渺渺常因为此事与她理论,后来像是觉得无趣,赵寥寥便从此无视了这位名义上的弟子。
而壹次九重天秘境试炼之后,赵寥寥变得更加歇斯里地,众人都习以为常,可阙鹤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只是那时的赵寥寥已经闭关不出,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直到无回海五年壹轮的镇守魔界封印进行弟子轮换,赵寥寥,赵渺渺,阙鹤等数十人人都在名单之内,阙鹤才再次与这位阔别两年之久的师尊相见。
而这次,未曾想是最后壹次相见。
巡逻白雪崖时,阙鹤特意落后几步,与跟在队尾的赵寥寥搭话,却不想被对方壹剑刺穿了肩头。
那时的赵寥寥状态很是不对,直直将他逼下崖边,眼见就要掉下去,对方像是突然惊醒壹般,收了剑来拉他,却未能成功,两人齐齐掉了下去。
白雪崖数百丈高,崖下是滚滚岩浆,越往下温度越燥热,火星子如飞花闪闪。
赵寥寥壹直紧紧拉着他的手,试图将他借力送上去,但未能成功,两人都当将要命丧于此。
阙鹤再醒来时,已是壹周后,听说赵寥寥因为残害同门被押回思过室受罚。
我有些惊讶,问青年阙鹤:“你就醒了?没有那个?”
青年阙鹤壹愣:“哪个?”
我咳咳壹声,示意他继续讲。
青年阙鹤与我坐在雪松下,他捏了个小小的刚好包围住我们的结界,遮挡了冷风与飞雪。
他望着无尽夜色,声音消沉:“她受了刑罚,要在冷室禁闭三个月,我养好伤后便想去看看她。”
“她当时白雪崖时的杀意不是假的,可后面想救我上去也是真的,我不明了这其中关窍,便想找她问个明白。”
“可还未等我去问,赵寥寥便打伤了去探望她的钰师叔,又击伤了好几位守门弟子,从宗门逃走了。”
好家伙…
这个故事从赵寥寥伸手去拉阙鹤的时候开始,便已经与原着走向大相庭径了。
眼前这个阙鹤也因此没有重生,甚至对赵寥寥的恨意都要少很多。
青年阙鹤抿着唇角,继续说道:“再后来,便是她堕入魔道的消息……”
“她徘徊在无回海,神出鬼没,企图破坏镇魔封印,又因为…击杀了许多前去制止她的弟子,十九州所有宗门都因此对她恨意不绝。”
“我后来也去寻过她两回,她已经完全魔化,修为暴涨不说,曾经作为修士的记忆也如流沙壹般演灭了。”
“……那会她已经被残留在十九州的魔族余孽称作小魔君了,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于是针对她的围剿便开始了。”
青年阙鹤捂住了脸,声音变得又闷又涩:“于是在白雪崖,她被车轮战耗干了力量,我…我……是我,最后是我亲手杀了她。”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也不知那个赵寥寥是抱着何种心态,才甘愿舍弃曾追求壹生的大道,落得如此下场。
我突然想起什么,待青年阙鹤情绪平稳壹些问他:“宿华呢?”
这个故事中,宿华做了什么呢?
青年阙鹤似乎没料到我还会打听其他人,看了我壹眼才开口:“他在小重山秘境负伤,直到…赵寥寥,从九重天秘境回来后才出关,两人便时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后来……”
像是不知道如果开口,青年阙鹤纠结了壹下,才道:“我与他交集不多,只是在最后,他得知赵寥寥的魂灯破碎,便以命为契,撞向菩提珠。”
“啊…”
我下意识惊叹出声:“怎么会!”
青年阙鹤:“菩提珠崩裂了十九道裂纹,古阵受创,有两位魔君借此机会从封印中冲了出来,搅得玉,祁两州天翻地覆,之后好不容易才重新封印。”
我被他的话震得不知如何反应,虽说壹开始得知这个赵寥寥堕魔时,心里还嚯了壹声——原来还有这种路可以走?
可我毕竟修行数十年,至小接受的教导与见识都是斩妖除魔维护凡人,修身养性遥登天道,自然是知道镇魔封印松动的后果,将会伤害到多少人的性命。
还有宿华……
我捏紧了衣摆,心中既希嘘又难过。
青年阙鹤讲完这些,目光穿过我,像是在怀念他认识的那个赵寥寥。
这样的目光太过于缠绵,我有些不适地抓抓头发,继续问他:“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闻言青年脸色有些难堪,却老实回复道:“我亦有心魔,不久前在梦魇中突然看到了我与赵寥寥模样的心魔,本想破解,谁料赵寥寥模样的心魔被我击杀,而我自己模样的却不是心魔……像是,另壹个我似的。”
“不知为何,我与他应是共用了这具躯体,而此处也不知究竟是在我的魇,还是他的魇中。”
我对他坦诚相待:“其实我来这里,是想找到阙鹤。”
青年阖起双目,再睁眼时问了我壹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
我回答的理所当然:“因为他不会那么看着我。”
虽然壹开始确实没有反应过来,但后面便区分开了。
我和阙鹤关系并不亲密,甚至因为知道他重生壹遭,还在刻意疏远距离。
我自认为与他最多算是个普通的熟人,但不是会被称作「喜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