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副画作的名称是——夕阳。
但是这幅画,其实也是云穆欣想要送给岑綵恩的一幅画。
她想藉由这幅画作,告诉岑綵恩:这个夕阳,已经不再是那一天失去至亲,对方所讨厌的夕阳了;而是对方和她以及哥哥,甚至是与那群朋友,每日一同经歷过的夕阳。
即将到闭馆时间,云穆欣听见广播正在提醒着民眾注意时间离开展场,而当云穆欣整理好东西后离开展场,才刚踏出展场的门外时——
突然有位看似记者的女子喊住云穆欣,云穆欣转头看着那名记者打扮的女子,身旁还跟随着一位扛着摄影机的男子。
记者女子勾着笑容,说:「您好,您是这次画展的作者吧?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云穆欣微蹙着眉头,感觉对方的笑容中有一点诡异,暗自攥紧着小背包的肩带,低声道:「什么问题?」
「听说您与司马达益议员有过关係,请问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在听到记者女子的问题时,云穆欣木然地看着记者,随后皱着眉头。
正当云穆欣要开口反驳时,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剎那间似乎还闻到了某人身上独有的檜木香。
紧接着,她便听见记者有些慌乱的说:「等一下,你干什么!放开我!」随后耳边便传来了那道稍微沙哑的女性嗓音,正冰冷的说道:「做什么?你们这些只是听到谣言就跑来骚扰、找八卦的记者。是我才要问你们要做什么,给我离她远一点。」
云穆欣抬起头,看到岑綵恩被瀏海半遮着的双眼正不屑又嗔怒的瞪视着记者,而记者正拿着笔记本的手腕被岑綵恩狠狠地抓着,似乎能看见隐约的勒痕。
「你谁啊!这是我们的工作!」
「工作?你说这样骚扰他人,拿一些不实谣言来进行採访的事情叫工作?在开玩笑吗?那我就和你们说——」岑綵恩猛然松开抓着记者的手,而记者那隻白嫩的手腕上,已经被抓出了红色的勒痕。
岑綵恩右手揽过云穆欣的腰部,将她更往自己的怀里带去,冷漠道:「她跟那颗马达,跟那个姓司马名达益的傢伙,没有任何关係。懂吗?他们只是曾经是读同一所大学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係。知道了,就给我滚。」语毕,记者便连忙带着摄影师离开。
「嘖,这群狗仔到底从哪里扒出来的。」岑綵恩脸色有些烦躁的缓缓松开手,低声呢喃着。
云穆欣转过身看着岑綵恩,岑綵恩注意到云穆欣的视线后,疑惑的歪了头。而云穆欣只是摇了摇头,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轻轻撩过岑綵恩的瀏海,语气无奈的说:「你的瀏海是不是有点长了?要不要去剪一下?」
岑綵恩任由云穆欣摆弄着自己的瀏海,淡然的回应着:「只是觉得还没必要。走吧,回家。」说完,便伸手握住云穆欣的手,慢步离开。
云穆欣低头看了一眼岑綵恩的手后,快走在对方的身旁,轻轻摆动着相牵的手,微笑着:「嗯。」
两人走到路上,云穆欣忽然间微笑着,开口说:「说起来,这几天都遇到认识的人了呢。」
岑綵恩顿了一下后,偏过头,询问:「嗯?谁?」
「司马达益,啊、他已经没在纠缠着我了,所以不用担心哦。」云穆欣在迎上岑綵恩的诧异眼神时,便立刻解释道。
紧接着,又继续开口:「再来就是谊琴,还带着她的女儿来看呢。她女儿来到展场后,还是在喊着想跟云阿姨玩。谊琴实在没办法,只好拉着她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一提到蔡谊琴与上官泰安的女儿,岑綵恩便十分纳闷着说:「那个小鬼啊……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黏你啊……搞得你才是她母亲似的。」见到岑綵恩纳闷又不解的神情时,云穆欣不禁笑了笑,说:「谊琴和上官泰安也跟我说过同样的事情,可能是很有小孩缘吧?啊,还有藺永川他们三个人也有来噢。」
「誒,真意外啊。」岑綵恩有些惊讶道。
毕竟在她的认知当中,那三位友人不太像是会来参观艺术展的类型。
而云穆欣回头看着前方,握着岑綵恩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对方的手,再度开口:「然后学姐和学妹也一起来了,大家的关係还跟以前融洽真是太好了呢。」岑綵恩撇过头,瞟了她一眼后,有些踌躇的呼唤了对方:「……穆欣。」云穆欣转头望向岑綵恩,岑綵恩神情复杂的瞥向云穆欣。
云穆欣的脖子上还戴着当时送给她的项鍊,而那条项鍊被对方保养得很好,一点氧化的痕跡都没有,依旧宛如新品似的。
岑綵恩犹豫了好一会后,才说:「你,会不会后悔?」云穆欣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对方说下去。
「毕竟我只是运动员而已,和他们相比起来,没什么钱。倒不如说…可能大部分的花费,都是你在应付的。」岑綵恩说完之后,便抬起手,摸了摸后颈。
而云穆欣只是微笑着,温柔道:「不后悔哦。其他的东西,我都不需要。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够了。当然还有莱莉跟卡琳也是。像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啊。」迈步继续向前走着,她握着岑綵恩的手,拇指轻轻抚过对方的手背。
随即,云穆欣再度开口:「你会在我旁边,看着我画油画。我也会在你旁边,看着你训练。之后,你陪着我看艺术展,我去看你的比赛。回到家后,还能看见莱莉和卡琳玩在一起。这样,我就足够幸福了。」
岑綵恩握着云穆欣的那隻手,忽然稍稍使了力。而后微微勾起嘴角,垂着眼,点了头:「嗯。」
两人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岑綵恩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似的,笑了笑,说:「……对了,你听我说啊。昂哥他突然和我说,要准备结婚了。等了这么久,终于是要有老婆的人了啊——」
听闻后,云穆欣转头看向岑綵恩,无奈的微笑着:「你怎么还在闹哥哥啊?」
「哎,之后就有嫂子撑腰就闹不到他了嘛,当然得趁现在闹他才行啊。」语毕,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夕阳将整片天空与大地,都染上了橙色。就连那一团团的云朵,也因为夕阳而被填上了一抹橘。
温煦的晚霞,相牵的双手也温暖着。藉由掌心,传达着属于彼此的脉搏。
原本厌恶的那道夕阳,早已经变成一副美丽而好看的画作。
在无尽的天空之下,是同样无尽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