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接吻还是不喜欢我?」他又问。声音飘散在雨里,听上去没来由有些委屈。
旭勉低着头,也不愿意看他了,「不喜欢你所以不喜欢接吻。」
「看着我,再说一次。」张善德道。
令旭勉一听抬起头,瞪着他又说了一次,「讨厌你所以讨厌亲吻……」
张善德笑了,「撒谎。」他又低头吻他,「要是你真的讨厌我,那我肯定不可能靠近的。跟狗一样。狗知道谁喜欢牠谁会打牠。我就是狗,要比你还灵敏。」
「……亏你还知道自己是狗?」
「你知道你跟旭勤最不一样的是什么吗?」张善德问道,他托着旭勉的脸,左右晃了晃,「你撒谎的时候眼睛会红。而令旭勤没皮没脸。」
「……」旭勉没答话。
「像这样不一样的地方我还能说出一大堆。你知道你干嘛的时候眼睛也会红吗?」张善德又问。
「我不想知道。」旭勉站了起身。
雨把落叶击落,纷飞。想离开,依旧迈不开,旭勉暗骂自己无能。
他在等待什么?期盼什么?
张善德是他认真上进地人生路程之中,不曾碰见过的人,这样的人,如同远处虚荣华美的花灯,不过是空心的,糊了一层又一层的纸。朦胧远方一层黑夜,如海市蜃楼一般。
此刻的留心与关怀,那夺目绚丽的光,不过是一时兴起。节日过了热闹就没了。
旭勉知道。他真的知道。所以……「张公子,我先跟你说好了……」
「我不想听。你要是说了,我会马上堵住你的嘴。」张善德答道。
「未免太无赖了,你都不想知道我的想法吗?」
「想。但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发自内心,而不是经过莫名其妙的臆测与假想,随后自以为公允的权衡之后的答案。我不是哪种古老病例,几千年毫无进步的病毒,你用经验推算不出来的。我会一直侵入你,从你口舌到你心脾,一直一直进入佔领,直到你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华佗转世也治不好你的相思病。」张善德低声道,他的声音被雨声吃了大半,却因为离得近又特别清晰。
渐渐旭勉感觉雨势彷彿不再那么大,慢慢减缓,张善德也慢慢靠近。心跳震耳欲聋,是因为这样雨声才变小的吗?
不躲开可以吗?张善德最擅长得寸进尺,打蛇随棍上,阴险狡诈。要是在这里,不躲开他的吻,他们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一个吻的时间显然不够他思考整个人生。很快张善德的唇贴了上来。两隻手用力缠住了他的腰,彷彿要将他连根拔起。
跟开玩笑的浅吻不同,他这回吻深了,把神智都吸了出来。旭勉放弃了思考,揪住了张善德脑后的头发。
心绪如雨。纷飞混乱,抓不牢捋不直。他化成了水,融化在那双眼里,成为了张善德瞳孔里的收藏。其中之一。
算了。就等他腻了吧?等他腻了,不再缠上来了,一切就又能恢復原本的样子。
也许需要一些时间释怀,也或许会花费一些时间试着釐清哪个步骤导致他对他生厌,但都会过去的。总有一天他会忘了自己曾荒唐过这么大半月时间。然后考上医生,娶妻生子。他会。他真的会吗?
「不要分心啊。」张善德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在想什么?」
「娶老婆。」
「你可真有一套。」张善德皱起眉,「再怎么闹也该听说过张公子脾气不好吧?我处处让着你,哄着你,可没哪家姑娘能有这般待遇,百般爱恋这般吻你,而你却想着谁呢?别不知好歹。」
「我想着,你厌了可以再找过,那我呢?还能娶妻生子吗?张善德,我说过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释怀一段你觉得无伤大雅的小情小爱也许得花上一辈子。你沾染我,可能会毁了我的人生,你能担保吗?不能就滚,越远越好。」
张善德一怔,没想到旭勉都想到那里去了。他怔怔看着他,从未担保过什么的人,竟答不上话。
几秒鐘沉默被旭勉放大成了世纪光年,他眼眶积了一圈泪,扭头就走。张善德连忙抓住了他,「旭勉!」他拉着他,扯进怀里。「你不要走。听我说、我……我没做过这样的事,看着这么草率的担保你能相信吗?一定不能,哪怕白纸黑字签名落款你也非猜想我会偷吃不可。」
旭勉没答话,张善德说的有理。
「我暂不保证一辈子一生一世,说了你也不信的。但我保证……」张善德立起手指,「保证但凡令旭勉活着的一天,张善德再无别人。这样可以吗?」
这不就是一辈子了吗?!令旭勉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