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淑阳郡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还嫌慢呢,夜长梦多!”
姜瑶光心里一动,淑阳郡主这态度,该是知道凉亭里的事了。
淑阳郡主见她模样,漫不经心的问,“方才,你可是瞧出什么了?”
“啊?”姜瑶光惊了下,斟酌了会,慢吞吞道,“二姐似乎想让璟表哥注意大姐。”
二姑娘其实并不是个城府深的人,她情绪直白,喜怒哀乐一览无余。再联想那天罗逾明来拜访时,二姑娘一直沉着脸,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二姑娘的想法,很好猜。只是姜瑶光没想到,她真敢做。
“那应该是二姐一个人的意思,我看大姐尴尬极了。”姜瑶光又补充了一句。
淑阳郡主瞥她一眼,笑,“能瞧出来,还算有点眼力劲。”蓦地声音冷下来,“打量着就她聪明,别人看不穿她那点小心思,还好阿璟不是外人,要是个多嘴饶舌的,传到罗逾明耳里,结亲不成反结仇。”前脚刚定了亲事,后脚就去示好权贵,但凡有血性的男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姜瑶光虚虚扶着她的背,道,“阿娘别生气。”
“我气什么,那又不是我闺女,用不着我操心头疼。她若是再这么执迷不悟,将来吃苦的还不是她自个儿,说不得还要连累她姐姐。”
姜瑶光默了默,二姑娘若继续这样的行事作风,淑阳郡主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犹豫了下,姜瑶光道,“二姐这样,总不好听之任之。”二姑娘性子有点那啥,但严格来说不算坏人,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况且才十三岁,搁前世,小学都没毕业。
“从小到大,你祖母难道没教了,和嘉儿一样的教养,结果两人性子南辕北辙。”淑阳郡主叹了叹,“最大的差别就在胡氏那儿,嘉儿与她不亲近,瑶惠却是受她影响颇多。”当年若早处置了胡氏,不管是和离还是病故,否则也落不到今天这地步,四姑娘夭折,俞氏心如死灰,大房二房有了隔阂,二姑娘被养坏了性子。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何况当初谁能料到今日局面。
淑阳郡主接着道,“我是没信心教好她的。嘉儿该是会劝她,只不知能否劝回来,这事,我给你祖母和二叔透个信,让他们想想法子,实在不行早点远嫁了吧。”
隔房侄女,她这个做伯母也不合适管教,况且,她也不愿意沾手,到底有一个杀母之仇搁在那。不过她由衷盼着这孩子能想明白了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到底是看着长大,也疼过几年的。
还有那么点私心,二姑娘心性有些不好说,她能替大姑娘看中萧璟,那她会不会替自己看中了萧杞呢。万一,她真的入了宫,还有大造化得了势,又念念不忘她娘和外祖母怎么死的,寝食难安的就是他们这一房了。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可不防,把危险掐灭在萌芽状态是最安全的。
姜安和一个大男人,姜瑶光不是很抱希望,“可祖母一心礼佛,已经不管事,这次能为了二姐出面吗?”二叔续弦,大姑娘出阁这样的大事,她都不过问,姜瑶光有点儿怀疑俞氏肯不肯出面。自四姑娘夭折,俞氏好似心也死了,连往日最疼的大姑娘姐妹俩也不闻不问。
“我也不知,不过瑶惠是她老人家亲手养大的,总要和她说一声,若是将来怎么了,也好给交代。”淑阳郡主淡淡道,“傻姑娘,我现在就教你,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免得措手不及。”
☆、第76章
俞氏终究是没出面,倒是姜安和与二姑娘促膝长谈了一番,效果如何,目前暂未可知。
二十八当日,罗逾明请恩师大理寺少卿闵珖之妻游氏为媒,向镇国公府提亲,淑阳郡主出面接待了游氏,欣然应允。游氏又求了大姑娘的年庚八字返还罗家卜吉凶,自然是大吉,如此婚事便算是初步议定。
几日后,特地赶来京城的罗母随着游氏上门,商议婚事细节。为显郑重,姜家得空的女眷都露了面。唯二姑娘缺席,实在是淑阳郡主知她好恶形于色,怕她在罗母和游氏面前露出一星半点,最后吃亏的还是大姑娘,也顾不得她是否会生气,让她称了病。
罗母颇有些拘束,但见姜瑶光等人于她执晚辈礼,心下稍稍一松,看来这国公府也不是那等目下无尘的。
游氏笑望一眼罗母,罗逾明是她丈夫爱徒,对他寄予厚望,若不是他们夫妻两边都没有合适的女孩儿,早就先下手为强了。然而哪怕这肥水不能流入自家田,也会给他求一贤妻,让他仕途更平坦。
罗母斟酌道,“贵府姑娘花容月貌,倒叫人看痴了去。”见大姑娘气质娴雅,罗母更是欢喜。
“不过是略齐整了些。”淑阳郡主含笑道。
这样的场合,没姜瑶光什么事,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观察罗母。罗家谓寒门,只是罗家无人为官,并非指罗家多么贫寒。罗家祖父是当地乡绅富户,罗父还有个秀才的功名,罗母也是富户千金,罗家不说大富大贵,衣食无忧足以。
生活富裕,就能少很多麻烦,倒不是姜瑶光嫌贫爱富,而是生活习惯若相差太大,磨合起来,大姑娘免不得要受些罪。
双方都有心示好,这场会面便是宾主尽欢,罗母和游氏在镇国公府用了午膳才离开。
淑阳郡主打发了姜瑶光等,只留下大姑娘,“观她言行举止,该是好相处的。”
大姑娘心下赞同,不过自然不好意思评论未来婆母,遂低了头腼腆一笑。
淑阳郡主又道,“她也是有心的,暗示他们夫妻俩跟着长子留在杭州。日后你过门就轻省不少。”
大姑娘红了脸。
见状,想她也没个亲近的女性长辈叮嘱,淑阳郡主不由多说了几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们家既然有礼,咱们家也不能失了礼数,如此,方能长久和乐。”
大姑娘动容,动了动嘴唇,最后化为一句,“多谢伯母教诲。”
淑阳郡主笑笑不说话。
大姑娘的婚事定了。
姜安和那边,卢家姑娘也出了孝。卢姑娘是国子监卢忌酒的嫡女,运道不好,前任未婚夫病故,卢家诗礼之家,恪守礼数让女儿为对方守了三年。出孝后却是二十高龄了,又有‘克夫’之嫌,卢忌酒爱重姜安和才学,这才舍得女儿做继室。
做人继室,进门就当娘,两个孩子的性情总要摸一下。淑阳郡主邀了卢家夫人过府赏莲,大姑娘二姑娘都在侧。
卢家书香门第,卢夫人娘家亦是,遂这话题便偏到了今年的秋闱上。
“府上大公子今年可是要下场?”卢夫人问道。
淑阳郡主点头,“正是,我这还是头一遭,很多事都糊涂着。”
卢夫人夫家娘家差不多每一届都有子侄下场,那可谓是经验丰富,当下便与她说起来,提醒了几条,想起一事道,“听说大公子还在外游学,数数这下场的日子,该回来了,否则调整不过来。”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左右五六天的功夫。”
卢夫人笑道,“那便好。读万卷书行万路里,大公子游学一载有余,想来学问能精益不少。”
“学问什么还在其次,他人在外头,我便牵肠挂肚,人回来了,我也就能放心了。”淑阳郡主感慨。
这话说的卢夫人连连点头,这当娘的可不就是盼着儿女健康快乐。
她二儿一女,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不需要她操心,唯有这小女儿婚事坎坷,令她肝肠寸断。
姜安和成过亲,还有两个女儿,年纪也不小了。然而自己姑娘守了望门寡,一般人家都避之不及。
多方对比,姜安和温和有礼,姜家男子又不纳妾蓄婢,两个女儿,最小的也十三,没几年就要出阁。思来想去,还是姜家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