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一脸正色对发懵的太子道,“听她的话,昔年大郎的死有隐衷,太子难道要让亲子枉死不成。”端王肚里都要笑翻了,专业拖后腿的太子妃死了,着实可惜,不想贾氏会出现,可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要太子那庶长子真是太子妃害死的,太子这糊涂昏聩的名声可得更上一层楼咯!就算是假的,他也得先泼太子一身污水不是。
太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萧杞碰了碰太子的手,见太子无反应,开口道,“她神志不清,众所周知,端王叔拿她的话当真,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端王皱眉,“她是疯了,可这事关我皇家血脉,若真有隐情,岂能让恶人逍遥法外。”重重一叹,“阿杞,那可是你亲大哥!纵使你们没见过,难道忍心看他死不瞑目。”
这话太重,萧杞身份又尴尬,一时倒不好接口,去看太子,太子终于有点反应了,“五弟不要乱说,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可……”端王一脸为难,步步紧逼。
“疯言疯语你也信,你也疯了不成!”
端王的脸当下就黑了黑,大周朝能如此肆无忌惮讽刺他的,不做第二人想。回身一看,果是来势汹汹的泰宁公主。
太子不靠谱,东宫几位郡主丧母悲痛无暇打点,泰宁公主少不得出面打点丧事,不过才离开一会儿,端王就发难,当她是死人吗!泰宁公主一摆手,她身后的宫人三两下上前就捂住贾氏的嘴把人带走。
端王要拦。
“大郎的意外是父皇亲自彻查的,你这是怀疑父皇不成。”泰宁公主目光逼人。
端王不禁退了退,咽了口口水,“弟弟万万不敢置喙父皇,我不过是……”
泰宁公主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不过是太子妃平日里处事不当,得罪过你,所以哪怕在她灵堂上,你一看有机会就想报仇!香也上了,你可以滚回去了,省得死人被你气活过来。”
被泼了一身墨汁的端王瞪大了眼,气得浑身发抖,想说什么被端王妃拉住了,端王妃涨红着脸冲太子和泰宁公主一幅,羞愧难当。
端王冷静下来,跟泰宁公主争辩,不管辩论结果如何都是他输,端王大恨,太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摊上这么个胞姐!
☆、第45章
三日后,太子妃出殡,哀乐阵阵,到了皇陵,正要将棺木送入内,太子妃之嫡幼女萧宁忽然冲出来扑在棺木上大哭,“阿娘,阿娘,不要,我要阿娘,阿娘你快起来看看我,我是宁宁啊,我是宁宁……”
站的最近的萧杞上前扶着她的肩道,“八姐如此,岂不让母亲走的不安宁。”
萧宁一把推开萧杞,指着他骂道,“少在这儿假慈悲,我娘走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你别得意,就是没了我r娘,你姨娘也成不了太子妃。”
萧宓大急,一把扯过萧宁狠狠瞪她一眼,将她推到胞姐兆佳郡主怀里,对萧杞道,“杞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是伤心的糊涂了。”
萧杞摇了摇头,道,“五姐放心,八姐气头上的话,我怎么会当真。”太子妃病入膏肓,临终那一阵,一直嚷嚷是有人要害她,萧宁这是入了耳上了心。就是他听了也忍不住多思多想,萧宁如此也是人之常情,他并不介怀。
如此,萧宓不再多言,满目哀伤的跟着人流往前走。太子妃的话,她也上了心,阿娘身体向来好,怎么会突然就一病不起了,是不是有人不想她活,萧宓闭目想了想那些有动机有可能的人,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罢了!
如温良娣,太子妃一死,她便是女眷中第一人,况太子妃待她向来说不上好。其他受过太子妃磋磨的姬妾,也可疑。
泰宁公主历来觉太子妃不懂事,给东宫抹黑。琅琊长公主也不喜太子妃。
另外,还有一个人——皇帝。
萧宓嘴里弥漫着苦涩,她的母亲活的多么失败!萧宓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虎口一把,不能再想了,细思恐极。
“八姐若是难受,哭出来便是,莫要忍着伤了身体。”延熹郡王萧柏垂眼看了看萧宓掐的发红的手。
萧宓握拳将手缩进袖子里。
“八姐节哀!娘娘不会舍得你这般。”
一时之间萧宓鼻头发酸,又见延熹郡王眼中真切的哀伤,泪水不知不觉往下淌。太子妃对萧杞冷淡,然而她思子心切,满皇宫就萧杞和延熹郡王两个男孩,一腔慈母心肠倒是倾注在延熹郡王身上,小时候时常把他从静妃宫里接过来玩耍,大了些才逐渐疏远。
说来也是,丈夫与其他女人的孩子和侄子,自然是侄子更讨人欢喜,尤其延熹郡王小小年纪父死母亡,更让人心疼些。
延熹郡王递了手帕给萧宓,萧宓低低道了一声谢接过手帕拭泪。
“八姐快进去吧,我不能送娘娘最后一程,八姐代我向娘娘赔个罪。”只有至亲能入陵。
萧宓道,“你的心意,阿娘能明白。”
不远处,萧璟望着二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世事玄妙,这世是贾氏在太子妃的葬礼上语出惊人,端王发难,泰宁公主解围。
前世,温良娣在萧杞的葬礼上指证太子的庶长子是被萧宓推下假山害死,也是端王发难,然而出来替萧宓解围的却是萧柏。
萧柏能顺利过继,太子妃和萧宓功不可没。投桃报李,萧柏继位后,给二人无限尊荣,惠及娘家,夫家。
他一直怀疑,萧杞的死不是意外,只是从不曾去深究过。
如今却是不能够袖手旁观了,萧杞宽厚能容人,比萧柏更适合当皇帝,他继位,大家都好。
延熹郡王若有所感的抬头,对上萧璟的目光,一愣之后颔首示意。
萧璟略略一点头,抬脚走向别处。
延熹郡王低头捋平衣摆的褶皱,再望一眼陵墓,太子妃怎么死了呢?
萧璟本是随意一走,忽的眼帘内映入几人,当下脚步一拐,走了过去。
淑阳郡主并姜劭勤,姜劭勉带着姜瑶光站在一石柱阴凉处,眼下虽是春末,头顶的太阳活似夏日,姜瑶光一张小脸晒得红彤彤的,人也焉焉。
姜瑶光身子一歪,头靠在姜劭勤腰上,咕哝,“热晕了!”天没亮就爬起来,到了宫里还得哭,到了皇陵更得哭,这么大的日头,还穿着又厚又不透气的麻衣,姜瑶光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麻衣。
姜劭勉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没发热,“妹妹再忍忍,马上就能回去了。”
萧璟就是这时候到的,先向淑阳郡主行礼,完了才问,“长生不舒服?”不止脸红,眼眶也是红的,显然哭的很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