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多做挽留,你的身影就不再存在于我眼前……
「所以……就为了你的自私,而让我痛苦一辈子吗?你真是残忍啊……」
午夜蓝色的艳丽长发最后一缕末梢是他消失前最后印入眼帘之物,赫兰的香气在广阔无边的海洋之前渐渐晕散,被洗刷去独特,融合于暮靄前令人习以为常的黄昏味道。
若我以永恆守候你所珍爱的世界作为表达,你是否愿意以不再漠视我无以比拟的爱意作为答覆呢?
当时我如此询问,「好吗……?诺桑。」
你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抚上我的脸呢喃,「你很清楚答案。」
诺桑晶莹滚烫的泪静静滑落眼角,不带一丝抽噎与神色转变,缓缓滴落,坠落在砾沙平缓光洁的表面上。
别去那人的身影,谁能知晓撕心裂肺般的刺痛,铭心刻骨的失落感油然而生,爬上早已训练得不轻易被影响的心房,击破铜墙铁壁般的心防,破碎成泥沼般的大洞。
诺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从未真实地对赫兰说过自己的情感……好多好多话语还来不及出口,就再也没有得以倾诉的那人。
他的笑暖若夜空中最皎洁的一弯明月,包裹着冷冰的气息,却又透出淡淡暖喣。他的那般心真挚,在他面前,骄傲的赫兰却学着贴心及体贴,让他几度鼻酸。他的发……很美,午夜蓝色的美丽长发是坚持,只因自己曾说过,好喜欢他那头恍若瀑布般倾洩而下的美,所以他为他而留。
他的双眸,似是收进所有蓝色,深蓝的瞳孔泛着隐约天蓝光采,似是一轮漩涡,静静吸引着他让他深深陷入其中而不自知。
他的脣畔,总是牵引着淡淡的弧度……他的掌心,总是握紧他冰冷的双手……
「如果这是必然,那为什么我脆弱得不堪一击……」
为什么我会没察觉你神色中不移的坚定,若能再早一步……
「如果这是必然,而早已隐约察觉,为什么我在失去你时,有着无法言语的悲愴……」
为什么你终究会选择这条道路,用这种方式来换得我一辈子的惦记,为什么,不试着选择别的方式呢……
满溢而出的心碎之语自诺桑脣间细碎低鸣,心底恍若一瞬间被全然掏空,冷冰得隔绝所有外界传递来的任何温度,他忽然察觉……原来自己对那人的情感,早已满载。
不由自主地猖狂笑起……笑到,眼角再度逼出了泪。
尔后,漾起一抹温柔无比的笑容,诺桑缓缓低语──「那么这次,换我去爱你,好吗?」
只要放弃了坚持,只要放下身后那群爱自己的人们……就能换回我深爱的你吗?
这种交换条件,自私的可以啊……
可是我,却似乎只能接受啊。
倘若诺言及执着都是你的坚持,那么……你的身影也将是我的抉择。
「等我吧,我会找到你,即便踏尽天涯海角,几生几世──」
「它」──从布幕后悄悄现身。
狰狞的脸孔佈满伤疤,突兀地涂满小丑浓妆艷抹的妆容,脣畔牵起残忍的嗜血微笑,它伸出那乾瘪枯黄的坑皱双手,左右摆盪,步履游移,状似拥抱之姿地跳起舞曲。
透过镜面,它淡淡地目赌所有过程,不带一丝情感地笑与泪,直到那人,走入蔚蓝海面。
起身,它面露凶残朝前方迈步,缓缓吟咏恶魔的低语,「时间到了。」
舞动身形,准备勒住目标的咽喉,让它那双袭上扭曲不堪思想的指尖触碰你的身形,引领你进入他的世界。
它静静地蔓延于所有视线能及、气味能至之处,伸展躯骨。
静静地凝视往后被遗留下的人,思及那将惨淡无光的时岁,窃笑着离他走出伤痛那段时间中,它有多少契机可趁虚而入。
转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方镜,它勾起恶意的笑容,执行职务而乐于其中。
它说它的名,唤为──「黑暗」。
而你,将被拥抱。
如果我身处阳光之下,我想这并非白昼,仅是一种延迟暗夜来临的残忍折磨。
因为我,仍然没能看出,昼夜的真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