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笑叹,“我这般行事也是为了来世。”她嘴上说着,心中却对长宁更满意了,人都是爱听好话的,长宁还将恭维之语说的如此妥帖。她将这两物给长宁,又给了她两个玉简,“这两个玉简是我对这两篇道法的体悟,你还是先自己领悟再看我的修行经验。”
长宁接过这些物件,恭敬的给妙音行了一个大礼,“晚辈谢过前辈指点之恩。”
妙音面露微笑,手一扬,手中出现了数段沉甸甸的、金光灿灿的竹子,“这几段竹子是我当年蕴养出来的,我当初种了万株灵竹,最后只有九株变成了金雷竹,我用其中七株炼制了一套剑阵,这剩下两株给你,你可用来炼制飞剑,或是炼制成符器。”
长宁听说金雷竹,双目一亮,所谓金雷竹就是经历雷劫而不死的灵竹,这样的灵竹中蕴含了一些天雷之威,跟她万年桃木剑中的太阳真火类似,都是辟邪的上等圣品,长宁这些年在外行走,用的最顺心的就是太阳真火了,真火至处,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她剑法、道术都学的不错,可从本心来说,长宁更爱用太阳真火和肉身力量,干脆利落,剑法什么的,她完全做不到跟师兄、师姐一样,一剑毙命的地步。
妙音说起了她竹林的奥妙,当年妙音得了这两个承传后,一直在试图破解,她发现了“火”字的不同寻常之处,就试着将这个字刻录下来,却不想这个字看似简单,真正刻录却需要极强的神识和灵力,刻完后就发现她等于是在制作高级符器。修士的修为都是辛苦修炼出来的,妙音也不乐意在这个神文上浪费功力。
直到妙音在破译了那篇太古妖文,发现了这神文是可以慢慢完善的,最初只需要用灵气凝结一个符种,根本不用花费多少灵力,她就想出了一个用灵植炼制法器的法子。灵植都有吸收灵气的特性,妙音在这些灵植尚在种子的时候就将符种刻入种子内,这就等于在种子中印下了一个本命符箓,等种子发芽后神文就会自动吐纳灵力,蕴养本命符箓。或许是因为木生火的缘故,灵植种子竟然大都能承受这个符种。
妙音元君爱竹子,选择的灵植大多为竹子,除去那些没没存活的,余下的灵植竟然都有了变异。最寻常的就是长宁在竹林见到的那些根部出现上古符文“火”字的竹子,只要将这些竹子祭出,就是极厉害的符器,论威力不必上长宁最爱的石火神雷符,却也足以比得上大部分雷珠。
“我这些竹子欠缺的只是时间,要是再有万年时间蕴养,何愁比不过石火神雷符。”说起自己最得意的发明,妙音元君眼底难得出现了几许傲然。她也的确可以骄傲,石火神雷符是要元婴修士耗费修为炼成的,她这些竹子只要这么养着就能自主修炼成顶级符器了。
除了这些火竹外,还极少数的竹子变异成少见的金雷竹,妙音将其炼制成一套金雷剑丸,作为送给承传弟子的礼物。让妙音遗憾的是,她明明照着心法炼制这些灵种的,却不想最后灵竹炼化出来的本命符箓不是神文,而是上古符文,“或许是因为这些竹子没灵识的关系,可我自己也没修炼过这篇法决,也不敢把它传授给旁人。”
听着妙音的奇思妙想,长宁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可再细想她又想不起自己刚刚想了什么,她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想不出就回去慢慢想。
“我洞府外那些火竹你同我将来的徒弟一人一半,它们的威力比不雷珠小,你可防身用。”
妙音元君说完,长宁面前出现了一堆指甲盖大小的玉匣,长宁将这些装着火竹的玉匣都收入自己腰间的普通荷包,“多谢前辈。”长宁道谢,她不是妙音的弟子,人家给自己是情,不给是应该的。
妙音元君又弹出一个剑丸和两管竹笛,“这是三阳剑剑丸、竹笛里我封了一个天音雷咒,这三样就给陪你来的那三个小东西吧。”
“我代师兄、师妹谢过前辈。”长宁不想元君出手居然这么大方,元婴大能炼制的符咒,威力绝对不会小,这是救命的宝贝,长宁暗暗替阿颖、齐曜开心。
妙音等长宁将火竹和剑丸收好,挥手送她外出,“你对外就说自己已拜师,不能受我承传,也无须继续考核。”
“是。”长宁恭声应道,她眼前出现一片白雾,等白雾散去,她又回到了道观前,观前还站着贺应麟、齐曜、何宛然等人,三人见她突然出现,面露关切,“鹤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元君说我已拜师,不能受承传,就不要继续考下去了。”长宁说着妙音吩咐的话。
“没事就好。”贺应麟笑道,绝口不提三阳剑事,本来长宁就没义务替自己争取宝剑。
长宁传音给贺应麟,“贺师兄,元君已经把三阳剑给我了,等我们出去我给你。”她又对齐曜、何宛然道:“元君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三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皆一喜,何宛然提议说:“既然我们考核都结束了,就不要在这里叨扰元君了,先回去喝酒吧。”
长宁、齐曜、贺应麟欣然答应,贺应麟将自己的青木剑交予侍童,侍童屈身谢过,“多谢贺公子。”
等元君兵解完毕,侍童会将青木剑还给贺家,长宁不觉得元君会用贺家的飞剑,她根本不缺飞剑。
“这是我该做的。”贺应麟说,就算元君不给自己宝剑,他也会出借青木剑的。
四人再次进入竹林时,竹林的阵法已经彻底,四人不紧不慢的走出竹林,这一路走下山,等出了山门贺应麟才笑道:“我们许久不见,这次由我做东,我们好好喝一场。”
长宁问:“要去酒楼吗?我不想去酒楼,我带了些海外的美酒,我们寻个清静些的地方喝酒不是更好?”
贺应麟为难道:“这里我不熟,不知哪里景色好。”
齐曜笑着说:“我知道一个好去处。”
“那就你来带路。”何宛然笑眯眯的看着长宁,长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突然想到了龙珠茶,她讪讪一笑,闪身就要跑,何宛然冷笑一声,周围冒出了一团红云就长宁一下兜住了,她抬手狠狠的挠着长宁的痒痒肉,“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哈哈——”长宁一面躲一面笑,“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喝的那么快!哈哈!别挠我!”长宁被何宛然挠的转身就跑,长宁遁光如长虹,瞬间就划过了几十里,何宛然御剑直追,几乎眨眼之间,两人就飞遁了数百里,一道红云将两人彻底笼罩。贺应麟、齐曜相视苦笑,认命的追在两人身后。
不料此时情况突变,一道赤色剑气从红云中劈出,剑势如虹,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厉喝,一道龙形剑气迎上这道红色剑气,两者相互抵消,隐在暗处的人刚松了一口气,蓦地心头警铃大作,他不假思索的飞遁出隐身处,却不想有一团火云从他头顶罩下,太阳真火烈焰灼灼,那人不得已喷出了一团红光将自己牢牢护住。
长宁、何宛然看着这团红光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团红光看似清光四射,内里却黑丝缠绕,也不知收了多少冤魂在里面,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思及此长宁、何宛然出手更狠辣了,完全不留任何后路。两人相交多年,配合默契,将那人的退路封得严严实实,而那人也知道自己这次是踢了铁板,不敢再留后手,直接嘴一张,喷出了无数怨灵。
原来长宁、何宛然早发现有人跟踪,借口玩闹,将来人引到此地,降低他的警觉性,想一击毙命,却不想这人竟然是金丹修士。两人年少气盛,又艺高人胆大,心中非但不害怕,反正出手越发凌厉。长宁流景灯一转,一把真火将这些怨灵烧得一干二净,何宛然剑似游龙,长宁剑势若山,剑光上下将那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让他有任何退路。
那人手中储物袋一抖,丢出了十来头木雕,木雕落地化成野兽,朝四人扑去。长宁扬手一剑,将一只野兽劈成了两半,那只野兽竟仍能爬起来朝他们攻击,长宁不禁诧异,这木雕野兽有些类似贺十一的那两头傀儡,就是威力更厉害些。
贺应麟和齐曜看了一会,骇然发现这名修士竟然是金丹修士!两人大惊失色,连忙放出求救信号,而长宁、何宛然早发现这人的修为了,只是两人最近都修为大涨,正愁身边没对手,想要越阶挑战的时候,哪里肯轻易放手?
那修士却暗暗叫苦,这两个小女修年纪不大,真元却一个比一个浑厚,且剑招法术源源不断,尤其是那个小一些的,竟然已是假丹修为,他一时还真压制不了。
长宁长这么大,第一次斗得这么畅快淋漓,她平时历练都是限定了场所,遇到的危险也是有数的,大半都能游刃有余,去了瀛洲倒是一直遇险,可那时候遇到的修士,等级差距太大,她不是靠法器获胜,就是连番逃亡,这样正经的杀敌竟然一次都没有,看着这修士始终一道红光却妙法尽出,施展的出神入化,不由对师傅说的,法术不能学的太杂,不能贪多嚼不烂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她嘴上说着不愿意多学法术,可还是忍不住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道法。
长宁、何宛然外出,都是过了明路的,陈真言更是片刻不离小师妹,一察觉何宛然的音讯就赶来了,他担心两人出事,远远的发出了神识威吓来人,那修士感应到有金丹修士出现,大喝了一声,两条双臂脱离了身体,在半空中爆开,长宁、何宛然往后疾退,血光一闪,那人就不见了。
“咦?难道是补天道的弟子?”长宁很惊讶,当初萧湛似乎也是这么逃走的?
何宛然回头对师兄悻悻道:“师兄,你为什么要吓走他?我好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对手!”她好容易才找了这么一个对手,跟鹤儿打的那么畅快,结果师兄一来,人家就吓跑了。
陈真言啼笑皆非,“两个野丫头!金丹修士都敢越阶挑战!胆子也太大了!”
何宛然轻哼,“我们现在功力那么高,又有师兄压阵,才不怕呢!”
陈真言拿小丫头没法子,“回头我给你喂招补偿你好吗?”
“我才不要。”何宛然很不开心,“万一伤到你怎么办?”给师兄对招,她都不敢使全力。
何宛然的话让长宁嘴角一抽,她不知道陈师兄修为如何,但估计也不比师兄弱多少,她不乐意跟师兄对招是因为输了没成就感,赢了更没成就感,可要说她们会伤了师兄,那叫做梦吧……
陈真言不怒反笑,“我等着你来伤我。”
贺应麟、齐曜上前给陈真言行礼,两人神色尴尬,遇到险事他们两个自称师兄的还要躲在师妹后面。不是两人不肯帮忙,而是根本帮不上忙。
陈真言对他们倒是态度很和蔼,毕竟以阿颖和鹤儿目前的修为,等闲小修士已经追不上她们了,听说四人想叙旧,还送他们去了一处安全清幽的场所,然后贴心的隐去了。
经历了这一场,四人玩乐的兴致减了不少,长宁将妙音元君给的法器分给众人,贺应麟、齐曜深觉自己需要用心修炼,也不去外海历练了,都要回家闭关修炼,不然跟两个师妹就差太远了。一场打斗下来,何宛然也有所触动,也想回去闭关一段时间。四人相互勉励了一番,就各自告辞了。
长宁回到宗门站在湖畔,想找那位一直给自己撑船的师兄,却听到头顶一声鹰唳,长宁抬头就见大师兄的灵禽苍鹰朝自己飞来,她御气迎上,“是师兄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