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被秦以清猜中了心思,不由脸色微红,“师姐修为高绝,杀两个不入流的妖怪自然手到擒来。”
秦以清收了头顶明月,带着长宁御剑而行,秦以清功力高出长宁不知凡几,即便修为大跌,御气的速度也不是长宁可以媲美的,“修为高绝不敢当,不过这两妖不入流是真。天下术法何止千万,所谓大道万千,但没人说过条条皆通大道,同样资质悟性的两人,有人得了真法就能直指大道,有人却只能在筑基期蹉跎一辈子。同样斗法也是一样,修为相同的人所学法术不同,施展威力也不同。”秦以清是上门真传弟子,而那几头妖怪也就这几年学了一点粗浅法术,基本都是凭本能修炼。
长宁不由附和的点头,这就数学一样,有些题目会公式很容易就知道答案,不会公式算上十天半月,答案都不一定是正确的。
“我们炼气士修炼是为了长生,并非为了争斗,除非是遇到万不得已的事,不然绝对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她顿了顿淡淡道:“我这次同大敌狭路相逢,落得修为尽毁,能得师妹相助逃得一劫已是大幸,若无十足的把握除了这些妖怪,我早让你收了九宫阁,一路远遁回师门,哪会亲自动手收复它们。”
长宁听的一愣一愣的,谁跟她说剑修烈性如火?怎么她听到的跟师姐说的不一样?可为什么之前师姐跟自己说的如此慎重?好像她们会遇到很大的危险。
秦以清何等阅历,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小丫头的心思,她笑着摸了摸长宁小脑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不涉及自身和宗门大事,师妹以后遇到敌人,能打就要保证一击必胜,若无获胜把握,反而可能会把自己陷入苦战中,那就立刻走的远远的。
寻常的胜负有什么好争的?等你成就长生,那些敌人早已腐朽,重入轮回了。师妹千万莫学那些迂腐之徒,除了师门大义,没什么值得让我们付出性命的。当然你一旦决定要除妖了,就要做足准备,要把它们当生死大敌般对付,从古迄今也不知有多少才华横溢的修士陨落在大意之下。”这也是秦以清之前没告诉长宁,那几头妖怪不足为惧的主要原因,她怕长宁疏忽大意有危险。
长宁愣怔了一会,朝着秦以清行礼,“多谢师姐指点。”师姐这是用真实事例手把手同自己讲解以后遇到危险该怎么办,阿翁对自己也不过如此了,长宁对秦以清更亲近了几分,“我在书上看到过一篇对答,想来就是这道理了。”
“什么对答?”秦以清问。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长宁说出了这段很出名的对话。
秦以清笑声朗朗,“师妹好悟性。”
长宁抿嘴一笑,“都是师姐教我的。”她相貌本就出众,巧笑嫣然之下更如天上仙童下凡一般。
秦以清见她如此美貌,心中微动,修士就没有容貌不出众的,但大多都是修炼后才变美的,像师妹这般丽质天成的却没几个,她眼下年纪还小,等再大些也不知要出落的如何出色,美人最容易的沾染是非,秦以清沉吟了一会问长宁,“师妹可知我们为何要修炼?”
“为了长视久生?”长宁说着标准答案。
秦以清微微颔首,“那师妹是为何而修炼呢?”
长宁低头想了一会,“长视久生离我太远了,我修炼是为了自在吧。”
“自在?”
“对天道来说大约终生万物都是刍狗吧?我想做一只尽量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刍狗,只受天道摆布,而不受别人摆布。”长宁说。
“有人修炼是为了逆天,师妹却想顺天?”秦以清不想长宁会说出这段话,不由挑眉问道。
“这片天地是我安身之所,给了我亲人、给了我修炼机缘,我为何要逆它?”长宁说,她一直很感谢老天爷,没有它,自己也没法子带着记忆转世,也不可能遇到阿翁。
“师妹不觉得长生是逆天?”秦以清问。
“如果长生真是逆天,那时间就无举霞飞升者了。”长宁微微笑道,“我倒是觉得我们求道之路上的艰辛只是天道给我们的磨难,毕竟有付出才有获得。”
秦以清赞许的笑了,“师妹真不愧是师叔祖教养出来的,有些人修炼了百余年也不一定有师妹的见识。”所谓顺天、逆天,不过是修士自说自话,谁能知道天道在想什么?想逆天也好、顺天也罢,修炼最主要的就是道心坚定。秦以清本以为长宁年纪小,对修炼之事半懂不懂,想现在让她坚定道心,不想她小小年纪,居然能看的通透,秦以清不由放心了许多。不管男女,长得太好的人总有无尽的烦心事,管不了别人,自己心性却要坚定。师妹天资出众,她不想她毁在情|事上。
长宁道:“大约是我看的书比较多。”长宁觉得老天爷给她开的最大金手指就是让她保留了现代社会的记忆,那个社会她所能接受到的信息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想象的,这样就让她比同龄人多出太多见识,这才是她最大的依仗。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师妹等修为再上去些,到各地走走,更能增加见识。”秦以清很赞同长宁的话,也不知道师叔祖是准备亲自教导师妹,还是给她找个师傅,或许她回去跟师傅提一下?秦以清很希望长宁能当自己亲师妹,不然也不会如此精心教导,师傅对亲传弟子也不外乎如是了。
长宁好奇的望了望四周,“师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不是还要对付狐妖吗?我们找几个帮手。”秦以清说。
“嗯。”长宁也很希望早点能杀死狐妖,她怕狐妖找沈家人报复,“师姐,你有什么法子让我通知家人吗?”长宁想让沈家知道自己现在安全了,还要他们多注意狐妖。
秦以清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师妹,可有送信之人的贴身之物?”
长宁从红绫中取出一串沈三娘给自己的玉珠,“师姐这个可以吗?”
秦以清让长宁在符纸上写上想要的字,长将符纸叠成一只纸鹤,将玉珠挂在纸鹤上,放飞纸鹤,然后拉着长宁缓缓下落。长宁张望了下,是一段芦苇密集的河道。秦以清放出一块玉佩,玉佩约有三寸见方,上面刻着繁复图案,玉佩浮在半空中发出金色的光芒,庄严无比,“此处总管何在?”秦以清的声音悠远若天际传来。
一阵阵拍打传来,无数空中、水中生物朝这块玉佩聚集而来,其中两道黑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来者是两名黑衣精壮大汉,一人从水中来,一人从空中而来,皆拜在秦以清面前,“小妖拜见上仙。”
作者有话要说:
☆、封妖榜
上仙?这两个字让长宁侧目,能在人间称呼上仙的,起码也要修成阳神的大修士或是散仙吧?他们为什么称师姐上仙?长宁凝目望去,这两名大汉周身煞气冲天,显然也是手染无数生灵鲜血的妖修,这就是师姐找来的帮手?他们会真心帮她们吗?不会跟狐妖相互勾结吗?
秦以清指尖一弹,水幕升起,水幕中有三幅类似投影的肖像,“这三头妖孽罪大恶极,你们速派人擒下,生死不论。”
两名黑衣大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一人硬着头皮道:“敢问上仙这三名妖孽是何等身份?知晓了他们身份,小妖也好去拿下。”
秦以清冷声道:“此三兽一为金丹期狐妖,另两头为鼠妖、马妖,皆为筑基期妖兽夺舍化人,你们奉符诏在此镇守,却不知这三妖孽祸乱平江府,还要我指点他们在何处,该当何罪!”
那两名大汉看面相也是桀骜不驯的妖修,可在秦以清面前却乖顺如兔子,听到秦以清雷霆震怒的怒斥,两人惊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的投地拜倒,“上仙饶命!小妖失察!小妖罪该万死!”
这两名大汉一是黑蛇化形,一是黑鹰化形,领了太上宗的符诏镇守平江府,这百余年中土安居乐业,它们也乐得逍遥自在,哪里知道这段时间会突然出现那么多九派内门、真传弟子,这两头妖兽被吓得叫苦不迭,这些祖宗不是一向在域外清修吗?怎么会轻易涉足红尘?
长宁轻轻的拉了拉秦以清的袖子,秦以清怒容稍敛,“师妹有什么事吗?”她低头温声问长宁。
“这人我认识。”长宁指着投影中的马脸恶汉,“这人是扬州节度使盖嘉运儿子的贴身侍卫,我被抓前曾遇到过盖家宝,他当时就在平江府,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秦以清不假思索下令,“立刻派人把盖府尽数围住,莫让妖孽逃脱!”
那两名妖兽却不住的偷偷瞄着长宁,连秦以清的吩咐都没注意,秦以清轻哼了一声,两人才战战兢兢回神,“上仙,小妖有要事禀告。”他们见秦以清并没有反对,才小心道:“上仙,这位小上仙——小仙子是不是姓沈?”
秦以清皱眉,“你们怎么知道?”
“是花间派的宋清音仙子给了我们小仙子的画像,以十颗筑基丹为报酬,请我们找沈小仙子。”妖兽如实道。
花间派?长宁想了想,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