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川蜀的茹大人不知自家爷待茹佳小爷的情状,必然提醒茹佳小爷避嫌,毕竟让一个臣子全权处理主子府中的事务,到底太越矩,偏偏茹佳小爷女已处理了一段时间,再想脱开手也不可能,于是被父亲责骂过的茹佳小爷想出让弘曜阿哥一起共事的招儿。
“若是四阿哥再长几年也罢了。”高勿庸叹气:“奴才真怕四阿哥小小年纪操心太过损了心神。”
四爷的唇角翘了翘:“五岁也不算小了,当年爷可也是自五岁开始自己做主,六岁进阿哥所的时候才没乱了手脚不是。”
高勿庸想提醒自家主子爷,一个阿哥的事务可没法跟一个亲王府的量相比。
四爷看着高勿庸那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岂会不知他要说什么,不过:“弘曜的资质远胜于我,茹芾心里也有数,西厢书房的事你不必过于担心,但一定要看着弘曜好好吃饭就寝,阿蕙此次有孕,精神头短了些,她说自己一孕傻三年,怕一个没注意顾不到弘曜,拉着我念叨了一下午……”四爷停了停,“……这样,将苏培盛调到弘曜身边放着,我冷眼看了几年,他是个好的。”
高勿庸弯腰应了声是,心里则再次将弘曜阿哥的重要性往上提了提。
“李侧福晋今儿让人传来消息,说弘昀二阿哥、弘时三阿哥想爷了,请爷去看看,因爷在东小院,奴才回说得了爷的吩咐再回话。”
“爷正要找她说说,弘昀也就罢了,弘时性情着实顽劣。”四爷看看已处理得差不多的事务,干脆站起身:“今儿就歇在她院里吧。”
高勿庸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着人给李侧福晋的院子传信。
……
李氏得到前院的传信,长久悬空的心猛一下落到了实处。
“好了,爷答应来了,定是不怪我了。”
抹了一把眼角泌出的泪,李氏欢喜地吩咐丫头们替自己梳妆打扮,又让人去大厨房吩咐做几样主子爷可心的菜,完了,又叫人重铺被褥换上新置的枕头。
“让人把水备好。”李氏坐在镜前,眼角飞春,“晚上不定要用。”
替李氏梳头的大丫头轻声恭喜了一声李氏,便闭口不言,木讷的表现如同一瓢冷水浇在了李氏头上。
李氏整理衣襟的动作一顿,自四十四年,她带人闯过茹佳氏的院子,爷再没碰过她,每次来她的院子不是走过场,便是为儿女,她身边的人在一轮又一轮的清洗后,全都被换成了福晋与爷的人,再没一个可心的。
府中所有的女人都想借茹佳氏有孕的时机争宠,可谁也没她的动作快,可是,快就真的有效啊?
李氏呆呆看着镜中熟悉的容颜,下意识伸手抚了抚眼角的细纹,她比爷还大两岁,早已青春不再,爷这些年的行事她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平日张狂也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时疫之事后,爷是不是更不待见她了。
“额娘。”弘昀看着丫头扶着走出卧室却一脸神游天外的额娘,担心地唤了一声。
李氏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担心的大儿子拉着小儿子走到跟前,赶紧收拢心神,笑道:“你阿玛稍后便来,弘昀啊,功课上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人阿玛,知道吗?”
又叮嘱小儿子:“弘时啊,你可不能再惹你阿玛生气了,便是装,你也得给额娘装出个喜爱读书的样来,知道吗?”
弘昀乖顺地点头时,弘时却翻了个白眼儿:“读书,那破书有什么好读的,小爷白天在外院被弘曜那贱种压着本来就很烦了,回来你还成日念叨,额娘,你能不能让儿子过点清闲日子。”
“放肆!”一声暴怒的喝骂自门口响起。
屋内母子三人惊恐地看着那裹挟着怒气撩袍大步走进房的男人:“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