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的要求,李氏的脸抽了抽:“弘时别闹,让奶嬷嬷抱你,额娘打小养得娇惯,可没你茹佳额娘那把子力气。”
这是暗讽她的平民出身。
不痛不痒的这类酸话,说了纯粹是浪费精神,若再与李氏唇枪舌剑一回再酸回去,于茹蕙来说,那就是蠢。因此,她头也没回,只稳稳抱着儿子跟在四福晋身边默默往前走。
对于茹蕙的淡然,乌喇那拉氏早已习以为常,这个女人,只要不是事涉弘曜,那心大得就没边儿,而一但涉及到弘曜,哪怕再小的事,茹蕙也能花十二分的精力去盯着。
如果当年她也能这样细细照顾弘晖,她的弘晖是不是就不会夭亡。
想到儿子,乌喇那拉氏心头闷痛,藏在袖中的手亦随之紧握,用力之大,几乎折断了指甲。
“四嫂也不等等我。”八福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打断了四福晋的愧悔。
“我以为你还要和九弟妹说一阵子私房话。”四福晋淡笑着回身看八福晋分波逐浪般自四贝勒府的女眷们中间穿过,走到自己身边,两人遂并肩而行,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待会儿会举行的祭祀。
“每年能跟着太后娘娘祭拜先祖,实是莫大的恩荣,到今年,四嫂参加过多少次了?”
“我想想……自康熙三十年到如今,已过了十七年,便是参加过十七次了。”
“可惜了弘晖……若不然,今天牵着孩子进宫的,也该有四嫂才是。”
“弘晖……”
夹杂在谈话声中,轻得几不可闻的一阵圆珠滚动声,自身后传至,正抱着儿子往前走的茹蕙不动声色用脚尖一踢,圆珠斜斜滚到了八福晋脚下。
“啊!”
“福晋!”
“八弟妹!”
硬质的花盆底踩着了圆珠,八福晋脚下一滑,在一片混乱的惊叫声中摔倒在地。
人体实实在在、没有一点花哨摔在青石地面,沉重的撞击声,听得茹蕙的眉尖动了动:肯定很痛。
“茹佳侧福晋,你敢害我们福晋。”一个眉眼凌利的老嬷嬷尖叫着在混乱中疯了一样冲向抱着弘曜的茹蕙。
看着那五官扭曲壮若疯癫的老嬷嬷,茹蕙收紧抱着弘曜的双臂,脚下则飞快后退。
利落退入下人群,看着四贝勒府的下人将那扑过来的老嬷嬷架住,茹蕙的目光扫向被八贝勒府的人七手八脚自地上扶起的八福晋。
无力地靠在下人们身上,郭络罗氏因为身体的疼痛一时有些头晕目眩,不过,好强的天性,让她坚持着在下人的扶持下挺直了腰,平素就威棱尽显的丹凤三角眼此时盯着被四贝勒府下人围护着的茹蕙几乎喷出火来。
“茹佳氏,你好!”
茹蕙抬眼看了看八福晋脸上痛出的汗水,垂下眼皮,似乎完全听不到八福晋带着愤眼的咬牙切齿的利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