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与分针重合,随后秒针悄悄地掠过12,就时间上来说已经到了新的一天,只是有不少人类总会有种错觉,认为结束了某种週期性反覆丧失意识的生理状态后才算换日。
对于桐罌而言,太阳东升与西落便是划分一天的界线,几点几分甚至是几秒,对她来说意义不大。
那双粉白的蝶翅成了夜色中最为突兀的存在,虽然飞得轻巧平稳,但桐罌心里早就骂了某个李家的臭小鬼千万遍了。
要搞什么合宿也没先跟她说过,她还是被那个暂时接管打理任务的会长同学告知的,简直气死人。
「霖渊说他们今晚要趁没雨出去夜游。」被要求打电话过去质询的骆俞州转述着自己获得的情报,「说是映晨生病了,亦安负责照顾他,联队里面就剩他们两个留守,然后隔天的集训顺势取消了。」
「映晨生病了?」听到关键句子的桐罌语气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心。
和她对视了几秒后,骆俞州直接报了一所学校的名字给她,「知道怎么走吧,离我们这里不算远。」
桐罌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改天我给你讲霖渊小时候的故事。」
「......往那个方向走会是最短的距离。」
获得加码指点的桐罌很快地上路了,但就算是直线距离,对于一隻蝴蝶来说也不亚于跑马拉松。
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记得那名男孩的气息的她很快地便找到了人。
在看到男孩安稳的睡相后,桐罌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听说只是一般感冒,但果然还是要亲眼见到比较放心。
男孩的右侧紧邻着另一张床垫,上头睡着的大男孩完全就是标准的照顾病人的姿态,除了被子盖得很随便以外,睡姿更是看着一点都不舒服的手臂枕头加侧睡。
蝴蝶慢慢地降落在娃娃脸男孩的枕边,那张侧脸让某个沉淀的记忆泛起了涟漪。
记得在很久之前,她也曾用同一个视角看望过某个人。
那个人也像男孩一样,开朗爱笑,总是充满了朝气,柔亮的棕色长发经常在阳光下盪开一片柔亮的光泽,和那张漂亮的笑脸一样耀眼夺目。
但是她知道,那乐观讨喜的模样包装着一副羸弱的身体,先天的疾病剥夺了那个人享受人生的权力和时间。
雨天初见,那个人递过来的伞为她挡去了冰冷的雨珠,但是当那个人躺在病榻上日渐消瘦时,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原来人类比她所想的还要脆弱。
看着这些孩子们,她发自内心地祈愿,愿他们能有长远的未来去减少遗憾的发生,毕竟人生不像文字冒险游戏一样,可以进行无数次的排列组合直到找到自己想要的结局,很多时候其实只需要挤出一点勇气、放下无谓的杞人忧天,就能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唉,想这种事可不像她的性格啊,都怪这样的晚上和这样的场景让人莫名地变得煽情。
既然人都见到了,看着也没什么大碍,这样她就能安心地回去了。
蝴蝶轻轻地振起翅膀,和来时一样,悄然无声地离去。
本应安睡的男孩眼睫轻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在眼睛适应着黑暗的同时,一股淡淡的幽香窜进鼻腔,味道只停留了一瞬,几乎让人以为是某种幻觉。
刚睡醒的游映晨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方才梦里的片段又自动回放了一遍,那不是属于他的记忆,反倒像是透过谁的视角看到的,有个女孩子朝「他」递出纸伞,接着画面一转,那个女孩子虚弱地躺在床上,他甚至能感受到某种沉重的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
等到难受的情绪稍稍消退后,他微一侧头,发现自己身边正睡着另一个人。
在看到那个人的被子盖得乱七八糟后,他忍不住出手帮对方增加被子的覆盖面积,动作小心翼翼,深怕弄醒对方。
花了一会功夫才搞定那条被子,重新躺下的游映晨往对方那凑近了些,端详着那张好看的睡脸,盯着盯着,手指也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小小力地戳了戳对方的脸颊。
被戳了几下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男孩唇角的弧度更为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