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挚抬头看向他,听着他说。
「其实小时候他还是很疼我的,会为了给我过生日,专门去学做蛋糕。会为了我想要的一件玩具,跑了好几家店。」提及家常事,话中字里行间甚是平淡,当中的感情仍日久弥新。
「即使是后来感情疏远了,可每年我生日的时候,他总是会在家,在客厅坐很久,直到我回来。」
「只不过当时我不理解他,也不喜欢家里的氛围,都在外头玩到很晚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就和我说一句生日快乐,然后就去睡了,隔天又不见踪影。」
「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只是想跟我吃一顿饭。」
很多事情,过了就是过了。
就算曾经有想要去修补这段关係,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维持现状。
非要等到阴阳相隔,追悔莫及,才好生懊悔自责。
江凛说:「可我还是很感谢有他这个父亲。」
是他,将自己带到了这个世上,让自己能够一直走向正确的路。
说完了心里话,江凛也轻松了不少,「走吧。」
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临走前,温挚特意走到了墓碑前,将上头的落叶拨开,然后弯腰,鞠了鞠躬。
一个小小的举动,却令江凛心下一动。
他唤了声:「温挚。」
她回头过来看他。
「你要不要……」他望着她的脸,啟口道:「跟我结婚。」
温挚挑了下眉,「什么?」
江凛理智回神,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下,「没事。」
「江凛,我听到了。」温挚口吻平静,可却带有似是而非的怨念。
江凛故作轻松地笑笑看她,无奈道:「这不是没戒指吗。」
「这样对你不好。」
没有戒指的求婚,不正式也不诚恳。
温挚妥协,「那你,记得去买。」
江凛轻嗯了声,他的手却不自觉地掏进口袋里,摩娑着里头丝绒外壳的盒子。
明明话先说出口的是他,可退缩的也是他。
江凛被情感一时冲昏了头,可当理智回溯时,才发现现在提这个是有多不该。
再怎么样,也该是要在她知道了全部真相后。
而不是,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说的那一句,谁又不明白,那也是答应了。
他知道,却还要装糊涂。
只不过,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要回去前,两人两手空空来,却是满满当当的走。
只因江母给了一堆当地土產,还有很多衣服,说什么都要让他们带回去。
与一开始全然不同的热情,以及当江母在望向温挚的眼神,眼中满是不可言说的不捨,甚至比看江凛还多次。
在临行前,温挚特意回来江凛的房间来。
柜子边上,有这么一张男孩的照片。
那是一个小小的人,配上大大的笑脸,看起来生气勃勃,跟记忆中的谁不谋而合。
温挚突然感谢她那惊人的记忆力,只一眼,便认出了他。
她想,这世间是没有这么多的巧合。
刚好是出现在医院的小小孩,刚好同样父母出了什么事,刚好也认识了谢希河,刚好与她见了面。
以及,墓碑上的名字。
太多的凑巧,演变出了多少可能。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线索一点点地展露,一旦有了开端,便没有了回头路。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答应了。
与他共度馀生的诱惑太大了,她拒绝不了。
温挚将相片从相框里拿了出来,折起,放进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