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挚上午时分出了一趟门,到了前天来过的那座公园。
今日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只能看见一些老人来这散步。
抬起头,乾净清澈的天空,阳光很柔,不耀眼也不微弱,淡蓝与净白相交融合,没有一丝突兀。
可若与昨日风箏满天的景象相比,倒显寡淡无味了。
不知不觉,她已走到一家小摊贩前,买了个风箏,老闆随手给了她一个。
那风箏是三角形,它的造型是隻鱼,两颗眼睛在前头,身体是黄色的,还有一颗颗黑色圆形斑点,配色是对比色。
说白了,是真丑。
心里嫌弃着,倒也没说什么。
温挚的记忆力很好,她是放过风箏的,在小时候。
凭着记忆操弄,风很大,没两下子风箏就在升上天空,被她控制在手心中。
别说,丑归丑,但放在天空中,还是很显眼的。
从前,爸爸就是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小小的身躯,一步一步向后退。
没一会儿,风箏飞起,她便高兴地蹦蹦跳跳。
那天的风也很大,在一块刚翻新的空地上,鸟鸣声、树微微晃动沙沙作响、耳边有风声呼啸着,柏油路的味道、还有刚吃过一口的巧克力冰淇淋。
她记得那天的一切细节。
却忘了那张对着她笑的脸,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她坐在长椅上,晴朗的天空中只有一个风箏高高掛着,没有其他作陪,温挚觉得甚是无趣。
过了几秒,她轻轻放开了手。
线一圈一圈松开,风箏逐渐远去。
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小时候的她,一个没注意,不小心松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风箏飞走,当时急得快哭出来了,拉着爸爸的手,想让他将风箏救回来。
可爸爸却说:「你看,你不抓着风箏,反而它飞得更高了,这样不好吗?」
她还是觉得难过,「可是……」
爸爸说:「风箏虽然飞高了,可却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能会坠落,可能会飞到更远,但至少它的命运,是自己选择的。」
「阿挚,不用总想着掌控一切,有时候,未知的选择,反而更有意思。」
不是掌握在谁手中的,而是,自己去选择。
就算最后毁灭、坠落,那也是自己选的路。
在公园没待多久后,温挚回到了车上,在附近绕了几圈。
直到夜晚悄悄降临,才终于等到人出现。
她驱车向前,到了他跟前,降下了车窗,向他打了声招呼:「江凛,好巧。」
巧吗?一点也不巧。
她等了他这么久,什么偶遇,什么巧合,不过都是潜藏多时的蓄谋已久。
晚风徐徐,昏黄路灯照亮了大街,温挚倚在车窗上,面容被夜色柔和,少了平常时的冷傲,眉眼轻佻地望着他,唇角带有一丝笑意。
她问:「你要去哪?」
江凛自然知道这不是偶遇,却没有戳穿,「回家。」
她语气理所当然,「我送你?」
「不用了。」
夜色下,他的眼睛很亮,像星星住在了眼睛里似的,温挚认认真真地瞧着,想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被人一直盯着,江凛也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她勾起唇角,头更靠近了外头一点,「看你。」
「早点回去吧,很晚了。」他语气很淡,像在跟着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说话。
说完,就走了。
才六点多,对于成年人而言,只是夜生活的开始。
温挚笑了下,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特别,像是在关心她,却又像是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