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飘了些进来，夹杂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冷冷幽香。

极是轻微，冷冽，但萧凝玉偏偏就闻到了。

她一个激灵，乌黑长睫掀起，背脊僵硬，一下愣住了。

这气息她无比熟悉，但熟悉之余，恐惧深植于她心。

她似乎无法控制对他的害怕和恐惧。

萧凝玉身体冰凉，她看了眼桌上的药，指尖刺进手心的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随即，她朝门口望去，果真是看到了谢衍。

肤白唇红，锦衣乌发，暮色淡淡落在他发丝肩膀，他身上的冷厉严酷都消弭不少，竟看出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意味。

那张脸俊美无比，比女子都要漂亮几分。

萧凝玉笑了笑，男子美成这样，当真是个妖孽疯子。

初识那次，雨夜那次，他便是用这张脸来蛊惑引诱她的，是么。

“小公主。”他跨过门槛，低声唤她。

谢衍刚处理完沧州郡的瘟疫一事，脸色苍白，眉眼间仍可见其疲惫，深邃的眼眸下浮着一层似有若无的乌青。

沧州郡官场腐败一事、溪章郡瘟疫一事皆处理得很顺利。

谢衍早些时候颁布圣旨，下令从全国各地调来治疗瘟疫所需的药材，如此，药材空缺一事解决，溪章郡染了疫病的百姓在服药之后皆慢慢痊愈。

肆虐三月之余的瘟疫被这位皇帝治理除去。

众人皆惊讶，外表暴戾残酷的帝王，这次竟是下令从全国找来药材，不惜一切治疗患病百姓。

除此之外，还处理了一大批贪官污吏，将其尽数砍头抄家，肃清整治了沧州郡的官场之风。

这事一下来，百姓对这位皇帝皆是交口称赞，都言是明君，前朝该亡，这次改朝换代也无不可。

这番局面便是谢衍想要看到的，治了瘟疫，得了民心，后面，他便可顺理成章地推翻郢国国号，换成姜国。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去，就连小公主这段时间都乖顺不少，不再吵着要离开这里去见她皇兄。

谢衍心里涌现了从未有过的惊喜。

他认为，上天从他这里夺去的，终于是要补偿于他了。

小公主不会再逃了，会乖乖当他的皇后，他们姜国的皇后。

“小公主，”谢衍又轻轻唤她，将冰冷暮色关在屋外，缓缓走至她跟前。

“小公主，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宫。”

他倾身，从后面环住她，将她拥在怀里，热息一寸寸地侵犯少女肌肤：“回宫后，朕会立你为皇后，我们会再有孩子的。”

说起孩子，他欲望深重的声音明显染上哀伤。

事到如今，他仍在为未曾出世便死去的孩子而痛苦，将孩子的死归之自己身上。

萧凝玉闻言，心也被撕裂成两半。

她是这孩子的母亲，孩子没了，她也好受不到哪去。

只是，这悲戚只出现一瞬，顷刻间又被她对谢衍的恨吞噬。

萧凝玉甚至想，如若，如若她将孩子没了的真相告知他，他会不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小公主，我们会再有孩子的，会再有的……”

身后之人还在自言自语，他的声音嘶哑低沉，犹如野兽低吼。

“我们会幸福地生活下去，我们会有孩子，我们……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小公主，你说是不是？……”

谢衍将她牢牢地困在怀里，萧凝玉越发觉得窒息，他埋在她颈窝，灼热的呼吸吹拂她发丝，在她肌肤烫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萧凝玉被他所倾泄出来的情绪和感情淹没，这情感压抑又强烈，惊天骇浪般朝她涌来，将她吞没。

萧凝玉怔愣片刻，有些无措茫然，很快，她听到啪嗒一声，颈间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

谢衍说着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眼里亮起刺目的光。

“小公主，你可以讨厌我、厌恶我、害怕我……”

“但是，你就是不能离开我。”

谢衍抱着萧凝玉的手又加重了力度，他强硬地将她桎梏在怀里，死死紧紧地抱着，像是要将少女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他融为一体。

如果可以这样做的话，可以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谢衍会毫不犹豫。

他早已将她视为身体血肉的一部分，强行将她剥离，她死，他也死。

谢衍怪异凄惨的笑声在萧凝玉耳边不断低回，可同时，那滚烫的液体又不断滴落在她颈侧。

萧凝玉抖如筛糠，她重重地咬了下唇瓣，强迫自己清醒。

谢衍的疯狂和仅存的一丝理智使萧凝玉坚定了要喂他药，然后救出她皇兄，离开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