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便这般怕我厌我?小公主,你变脸变得着实快啊。”
谢衍不冷不淡地说了句,后捞着她腰,将凝玉打横抱在怀里,回了房间。
他径直将她扔在床上,而后一掀衣袍,大喇喇坐在了床边,弓着身子背向她,在两人难捱的沉默里,他的背越弯越下,像一只将被折断的筷子。
而萧凝玉就是惊弓之鸟。
她蜷缩着身子不断地往里面退,直到退到墙角,离他最远的地方,将脑袋埋在膝盖间,只露出一双眼睛瞧着他。
他身形瘦削,背脊逐渐弯成一个骇人的弧度,在静寂的室内,男人的喘息声越发粗重,低糜嘶哑,一起一伏间,有一种将要爆发的危险无声弥漫开来。
萧凝玉无法预料今日她逃走一事的后果,她想起皇兄,想起朝堂,想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眼泪簌簌而落。
如果,如果谢衍当真是姜国皇子,那他这么多年蛰伏,会为了什么……
他娶她,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
长久的沉默之后,谢衍先开口了。
他侧过身,弯着的背脊慢慢直起,英俊的脸苍白骇人,长臂一伸,轻而易举便将她捞过来,死死按在锦被间。
他手腕青筋突出,白皙结实的小臂处肌理分明,力量感突显。
此刻,屋外狂风大作,菱格窗户被大风吹开,一阵冷风猛地灌进了屋子,床榻间轻纱飞扬,像极了一场虚幻的梦。
但对萧凝玉来讲,这显然是噩梦,就如同她那日梦到被谢衍囚禁一般。
他疯了吗。
眼眸溢出氤氲水雾,被谢衍掐着脖子的萧凝玉阖起眼睛,因为不适,微微仰起了头。
她的脖子纤细而雪白,像极了易被折断的白玉,仿佛谢衍只需多一分力气,这无暇脆弱的美玉便会碎在他指间。
显然,谢衍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有,他掐她脖子的力度。
他脑子被撕扯,心被分裂,情绪芜杂,心里骤然起了一场又一场的风暴,疯狂冷血,清醒的神志被全部掩埋。
而这一切,只因看到了她从洞里钻出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要逃,要去找你皇兄,为什么你就是要为了他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萧凝玉,是你说喜欢我,是你说会陪在我身边,是你先,靠近我,你就算是要死……”
“也只能是因为我,你明白吗?小公主,你不该对我好,不该救我,救了人,是要负责的。”
谢衍白净修长的手还在掐着萧凝玉脖子,他俊美的脸面无表情,犹如冰霜,眸子里却是翻涌着惊涛骇浪,火延千里,在冷与热的碰撞间,霎那便吞噬一切,毁灭一切。
“我……,我没有,谢衍……”萧凝玉受不住了,窒息感几要令她晕眩昏迷,她无力地抬手,拽了拽他衣袖,轻声求他,“我没有,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要死了……夫君。”
她的声音也很小,飘渺到快要散在屋外吹来的风里,但却清晰地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长睫颤了颤,轻柔地垂下,冰冷的神色似有松动。
手的力度轻了。
萧凝玉猛地喘了一大口气,她敏锐地捕捉到谢衍冷血之外的不忍。
是因为喊了他夫君吗?
“夫君……”
萧凝玉咳嗽几声,纤弱的身子似是要散架一般,猛地颤了好几下,她压下脑袋的疼痛和喉咙里的窒息感,学着以前的口吻,甜甜地喊起了他夫君。
“夫君,我爱你。”
萧凝玉娇笑道,这一声喊得极甜,婉转缠绵,白软的小手抬起,极是温柔地抚摸他冷峻的轮廓。
少女的肌肤与他相触,那春日花香又似有若无地萦绕他鼻间,香气醉人,钻心入骨。
他的手僵住,脸上冰霜散开,神情竟是变得有几分扭曲,有一种奇异的,脆弱的美感。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啊……夫君,我以后不会再逃,也不会再离开你。”谢衍的手没再掐她脖子,只虚虚放在她脖颈处,萧凝玉见说那些话有用,便又软软说道,“夫君,我会陪在你身边,我很爱你,今天的事情是因为我吃醋了,你对那女子这般好,我一时生气便想离府,你原谅我好不好呀,我们是夫妻,你先放开我好吗?”
“夫君……”末了,她又语调甜腻地喊了一声,满是少女的娇羞与欣喜。
话落,谢衍收回手,目光涣散地看着自己掐她脖子的手,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整个人似是被抽掉了魂魄。
许久,在旁边少女的喘息声传至他耳朵时,他漆黑的眼瞳轻颤,艰涩开口——
“小公主。”
萧凝玉劫后余生,整张脸通红,她大口喘息,眼泪如珠簌簌落下。
明明曾经是夫妻,明明他们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候,明明他是那般俊美无暇的少年,为何今日却会变成一个失控的疯子。
他当真是想杀她吗?
萧凝玉短暂地失落了一阵,那些曾交付在他身上的情愫正在被她一点点收回。
只是收的时候难免伤筋动骨,流眼泪而已。
但她并非做不到,尤其是现在,她皇兄还被关押,需要她坚强起来,不能给她皇兄拖后腿。
她得救她皇兄,这是她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