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回来了吗?”沈却问。
绿蚁摇摇头,说:“先生最近都忙,许是又要入夜才能回来了。”
沈却果然没有等到戚珏回来一起用晚膳,她叹了口气。
桌子被摆在门口,绿蚁和红泥将精心准备的菜肴一件件端到桌上,然后又退回院子里,并不靠近。沈却独自坐在桌边,看一眼桌上的东西,再看一眼远远站着的两个丫鬟,就把筷子放下了。
绿蚁和红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无奈。她们两个已经趁着戚珏不在,偷偷给沈却多做了点她平时喜欢的甜品,可是看来效果还是不怎么样。
沈却问:“囡雪去哪儿了?”
“回姑娘,囡雪出去给您搜买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了。”红泥说。
“算了,”沈却摆摆手,“不吃了,都撤下去吧。”
绿蚁和红泥十分无奈,却也是没法子。倘若这个时候戚珏在的话,还可以哄着沈却吃一些,但是她们两个的话沈却是绝对不会听的。他们两个只好将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肴甜品全部收了起来。
等绿蚁和红泥两个丫鬟将桌子收拾了,然后关上房门的时候,沈却看见门外的景色一点点被压进门缝里,心里十分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囚禁了。
沈却伸出双手,仔细看了又看,还是觉得斑点几乎看不清了,今天等戚珏回来了一定好好问问他,自己是不是已经痊愈了。这种坐牢的日子实在是不难熬。
她正胡思乱想地回身,竟然看见鞘斜站在屏风后面!
沈却急忙伸出手捂住嘴,才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她勉强压下心里的震惊,怒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女儿家的闺房也闯!先生说的没错,看来你还真的曾经是个采花贼。”
鞘不甚在意地笑笑,他随意拖了一把矮凳坐下,说:“啧啧,我要是不偷偷溜进来,也看不到你啊。”
沈却觉得这样很不妥,可是如今她身边都没有人跟着,绿蚁和红泥都去收拾东西了,想要喊她们两个也是不易。她只是微微向后退了两步,说:“前些日子不小心染了病,会传染的,所以不能乱走动。”
“切,”鞘嗤笑了一声,“你这怪病还真是怪,不疼不痒,就是不能见人。啧啧……”
沈却蹙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鞘耸了耸肩,“一会儿我就要离开鄂南了,你不去送我,我只好来跟你告个别。”
沈却点了点头,说:“府上的机关都弄好了吗?这次离开还会再回鄂南吗?”
鞘苦笑,道:“戚珏为人谨慎,覆盖整个沉萧府的机关暗道怎么可能会完全由我一个人来造?我只不过是做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将会由别人来完成。”
沈却微微惊讶了一下,又很快释然。她知道鞘说得很对,以戚珏的谨慎,不仅会找第二个人完成接下来的建造,恐怕最核心的部分还是会由他自己来造。
鞘又说:“至于回不回来那就不好说了,随缘吧!”
沈却想了想,十分认真地点头,说:“对了,劝你以后安分一些,不要总是乱闯姑娘家的闺房。先生晓得你脾性可以不介意,倘若是别的不熟识的人恐怕就要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了。”
“他不介意?”鞘像听见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你是不是一直被他养着养傻了啊?”
“你这人说话真是讨厌。”沈却皱眉。
鞘收起嘴角的笑,看着沈却,认真道:“我的归期本来还有几日,之所以今晚就有了别的任务,完全是因为戚珏想要我快点滚蛋。怎么?不相信?大概是那次带你逛地道的时候惹了他不高兴吧。而且你仔细想一想,你这病是不是太蹊跷了点?”
“你的意思是……先生给我下毒?这不可能!”沈却蹙眉瞪着他。
鞘伸了个懒腰,道:“对对对,这不可能,都是我胡说了行了吧?你的先生只会疼着你宠着你才不会给你下毒,而他对你的喜欢就是喜欢,才不会是多年的占有欲。”
鞘是在说反话。
沈却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你就甘心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他囚禁一辈子?”鞘咄咄逼人。
“囚禁”这个词一下子扎进沈却的心里。她脸色逐渐发白,竟是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鞘站起来,走近沈却,说:“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厮守一辈子?而不是被动地接受戚珏给你的庇护?”
“我喜欢的人就是先生。”沈却仰着头,说道。
“呵……”鞘嗤笑,“你确定你喜欢他?你确定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傻姑娘,你根本不喜欢他。你只是出于多年的依赖和习惯罢了。他管制你,约束你,同样给你疼爱。可是可怜的你一直被他护着,然后逐渐麻木,从而被动的接受。你傻乎乎的把这种依赖和习惯当成了喜欢。”
沈却双唇阖动,竟发不出声来。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鞘毕竟是习武之人,他的感觉自然要比沈却敏锐得很。
鞘脸上咄咄逼人的神色瞬间消失,他忽然伸出手将沈却一拉,轻易将她拉进怀里拥着。
“你做什么!”沈却一惊,急忙去推鞘。
鞘瞬间松手,然后一脸慌张地望向沈却身后。
沈却微怔,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转身,就看见戚珏一手负于身后,立在门口。鱼童站在他身旁,一脸愤怒地望着鞘。
“先生……”
明明没有做错事,可是沈却心里一阵慌乱。
戚珏的目光凝在沈却慌张的表情里,他对鞘说:“在我还没动杀意之前,滚出去。”
鞘说:“我觉得我应该解释一下,嗯……其实……”
戚珏这才将目光从沈却脸上移到鞘身上。
只是一个眼神,鞘剩下的话就没有再说出来。他轻轻颔首,看了沈却一眼,从戚珏身边走出去。
鱼童急忙追上了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