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听了,拉着青翎小声道:“表哥可还好?”
青翎笑道:“大姐放心吧,表哥好着呢,过了年就入国子监了,以后就等着出息吧。”说着把自己腰上的荷包取了下来,也没说是什么东西,一股脑塞给她。
青羽仔细一瞧,脸腾一下红了,忙攥在手里,偷偷藏在了袖子里,这荷包是两人未定亲时候,自己绣给表哥的,如今从青翎儿手里过来,自然知道是表哥给自己的东西,匆忙间摸着里头是圆滚滚硬邦邦的像个手镯,一想是表哥给自己的,青羽就忍不住脸红心跳,抬头瞧见青翎促狭的目光,不禁白了她一眼:“还不回去歇着,瞧什么呢,莫非还不觉着累。”
青翎笑道:“回家了还累什么?”却也听话的进去了。
洗澡水谷雨早叫人预备好了,泡了个热水澡出来,疲乏顿消,青青回她自己屋去了,青羽却在青翎这儿坐着。
谷雨端了碗热腾腾的葱花银丝面上来,青翎吃了个精光,放下碗吁了口气:“还是家里好,饭吃着都香。”
青羽笑的不行:“难道舅舅舅母还能饿着你不成。”
青翎道:“不至于饿着,只是到底不是咱家,加上又出了事儿乱糟糟的。”
青羽小声道:“倒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呢?”
青翎琢磨早些跟大姐说了也有个心里准备,别一味觉着表哥好,就什么都好了,想到此,便把琴儿的事儿跟大姐说了一遍儿。
青羽脸色变了变:“怎么会是舅母,便是琴儿生的孩子,舅母可是嫡母,怎会下这样的狠手。”
青翎:“虽不赞同舅母下毒的做法,却也能理解舅母的立场,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舅母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只不过法子有些蠢。”
青羽:“何苦如此,得过且过就是了。”
青翎摇摇头:“这种事儿可不能得过且过,将来表哥要是有这样的苗头,大姐绝不能得过且过。”
青羽:“表哥不会。”
青翎:“不会最好,若真有那一天也不怕,我有这个。”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青羽:“大姐,你瞧瞧这是什么?这是表哥写的保证书,以后要是对不住大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青羽脸色一变:“胡说什么?”拿过来打开一看,既感动于表哥的一番心意,又埋怨妹妹不该逼他写这个,拿下桌上的灯罩子点了,丢到了脚下的炭盆子里。
青翎想救已经烧成了灰烬,不禁道:“大姐,这可是我好容易得来的,怎么烧了?”
青羽摇摇头:“若表哥真变了心,这么一张纸又有什么用处,更何况,便真有那一天,我又怎忍心让他应誓。”
见青翎一脸可惜,不禁道:“你这丫头到底年纪小,便再如何心狠,又怎会恨到如此程度,心里头若有那个人,总是盼着他好的,累了一天,早些睡吧,姐姐不扰你了。”转身走了。
青翎拖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歪头看了看谷雨跟小满:“你们说大姐傻不傻?”
小满点点头:“大小姐心太好了,不舍得表少爷受苦。”
谷雨:“我娘活着的时候总说,痴心女子负心汉,女子心软,便男人变了心,也多会顾念情份,不会如何,可男人最是喜新厌旧的,有了新人哪还会记得什么,便患难的夫妻也扔到脖子后头去了,儿女都能狠心的卖了。”
青翎道:“谷雨你想起你爹了是不是?”
谷雨摇摇头:“奴婢才不想他呢,奴婢现在反倒该谢谢他,不是他把我卖了,我也跟不了二小姐,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往后奴婢只会活的更好。”
青翎:“好丫头,有志气,等以后我给你做主找个好婆家,过一辈子好日子。”
谷雨脸一红:“二小姐又打趣奴婢,奴婢才不嫁呢,要嫁也是小满,刚才福子还过来找她了,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呢?”
小满听了跺了跺脚:“谷雨你这死丫头胡说,我跟福子有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扑上去把谷雨按在炕上。
谷雨忙笑着求饶,叽叽喳喳分外热闹,青翎靠在软枕上,笑看着她们,这才是自己要过的日子呢,像舅舅家那样儿见谁?说什么话?都得动心眼子,真能累死人。
低头瞧了瞧手边的盒子,里头是陆敬澜给自己做的头饰,手还真巧,还暗合着自己的名儿,只可惜这心思白费了。
忽想起爹爹话,不得不承认,她爹说的还真有道理,陆敬澜这种手段,将来要是用在闺房之中,肯定能哄的老婆欢喜,尤其在这里,古代有几个男人肯花这些心思在老婆身上,陆敬澜绝对算是奇葩了 。
转过天一大早,青翎姐俩去爹娘屋里,刚进屋就听见爹娘正拿着请帖商议安平县知县何大人府上老夫人过寿的事呢。
翟氏:“我怎么记得八月里的时候,何府摆过一回寿宴,说是老太太过寿,这怎么又过寿了?”
胡老爷拿着请帖看了看:“可也是,这怎么又过了?”
青翎:“爹娘想这个做什么,说不准上回是丈母娘,这回才是亲娘呢,咱们安平县也没什么大油水,若不寻个名目,从何处敛财,尤其赶在这个时候,二月的童生试正是知县大人主考,何府老夫人过寿岂不正恰好。”
胡老爷顿时明白过来,点点头:“小翎儿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每年童生试的时候,何府都会做两次寿,之前只给我下过一次帖子,便没在意,不想今年下了两回,莫非是因为咱家青羿,这不成了明目张胆的要好处了吗……”
☆、第51章
翟氏道:“如今老爷好歹也算个生意人了,怎这些事又糊涂了,何之守可是寒门出身,考了十几年方得中,家里还能剩下什么,手里没银子哪里谋得到好官职,后寻了个亲戚关系才放到个穷县,连身上的官服,上路的盘缠都没有,听说是典当了媳妇儿的嫁妆,弄了些银子,才勉强上路的,再瞧瞧如今何府是什么光景,哪还瞧得出半天当年的样儿呢,你道他这些银子都是俸禄不成,七品的县令,就那点儿禄米,若不贪不要,早穷的当裤子了。”
胡老爷叹了口气:“如此说,这当官的难道就没一个青天大老爷不成,咱们家舅老爷,陆家老爷,我瞧着都是清廉的好官儿啊,在舅爷家住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上门送礼的。”
翟氏摇头:“你呀不是当官的,不知道官场的乌糟事儿,举凡要当清官都是有家底的,你瞧朝廷那些四品以上的官儿,便不是家资万贯也是出身世族大家,真正的寒门子弟能有几个,别说宝成,我兄弟并无大志向,借了祖荫才得了官职,又有赵家相助,方才当了个安稳的官儿,陆家就更不消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敬澜爹又是正枝儿上的,整个陆家如今都指望着他呢,自然家里所有的银子都往他身上使,哪用得着挖空着心思钻营好处。”
胡老爷:“如此说来,这寿礼咱们必要送的了,只是送什么,倒叫人颇有些拿不准主意。”
翟氏看向两个女儿:“青羽青翎你们说这寿礼送什么妥当?”
青羽想了想:“寿礼还能送什么?寿桃寿面最是寻常,要不然就是百寿图,祝寿字什么的,送别的也不应景儿啊。”
青翎:“若是来的人都送这些,知县大人的脸都要绿了,人家摆明了就是要好处,送这些值不了几个银钱的,管什么用,其实以大哥的学问,童生试是必中的,只何大人是第一关的主考,若不打点好了,暗里使个绊子,也是麻烦,想来何知县也明白这些,才给爹下了帖子,他想要什么,咱家就送什么不就好了。”
胡老爷:“他要的是银子,难不成咱家直接送银子吗。”
青翎笑道:“有何不可,爹这银子送过去,不止为了大哥,还有咱家呢,何知县是咱们安平的父母官,若无门路想来要连任了,咱家又是田地,城里有开了买卖,便有舅舅在京里任职,到底县官不如现管,若有个麻烦还得归安平县的衙门,打点好了,便没好处也没坏处不是。”
胡老爷:“照这么说倒简单,爹就揣着一包银子上门就是了。”
青翎傻眼,跺了跺脚:“爹爹您是真糊涂啊。”
胡老爷哈哈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子:“瞧把你这丫头急的,真当爹爹傻啊,连送礼都不会,爹省的,这就叫人去拿一百两银子,打一对银寿桃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