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更天------。
由于晓得鬱鬱寡欢的赵霖尚未走出阴霾,寨子里谁都不敢跟她提起刘备即将成亲的事;而赵霖打凯旋回乡后亦鲜少和眾人说话,虽早从喜气洋洋的佈置间猜悉了个大概情况,不过她若非独自去山林中寻古访幽至晚方归,便是窝在屋内呆捧兄长骨灰罈发愣。
儘管知道会碰软钉子,不愿放弃的刘备还是硬着头皮前来敲门。
良久,劲服的赵霖才应门问道:「大哥夤夜至此,不知有何吩咐?」
「没---没什么;」见对方仍是不打算请自己进屋,刘备内心先凉了半截,又瞧她似正收拾行囊,忙问说:「咦!那么晚了,你要去哪?」
「交州南海郡的番禺县---」赵霖目光并不与他触及,只抱拳恭答道:「出征前,小弟曾向大哥告过假;明日天一亮,云就啟程。」
忍不住丧志慨叹了一声,有些绝望的刘备随即苦笑着说:「这样急呀---;过几天是大哥的婚礼,其实你可以喝完喜酒---再出发不迟。」
沉默了好一会后,心里淌血的赵霖才强作镇静道:「朝廷给的假期仅三个月;那地方路途又不算近,因此小弟---只能回来再补喝了。」
当两人正陷入难堪的尷尬气氛,偕甘彤、貂嬋、麋萱赶赴的左慈却已笑着说:「要去也无妨,可是须得让道爷我送你们进了洞房才行。」
「左老师,还有三位---嫂嫂。」纵略觉惊讶,赵霖仍躬身见礼。
「霖娃子,怎么才年馀没见,你便学人玩起了女扮男装的游戏来?」左慈拄着木杖嬉问她道:「好端端的女孩子家,穿这样子岂不彆扭?」
不敢正眼去看一向精通「读心术」的对方眼神,顾左右而言它的赵霖兀自支吾强辩着说:「老师,您---认错人啦,我是子龙------」
亦懒得再跟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嘴里悄悄念咒的左慈仅右臂突然微抬,赵霖那扎于后脑勺的簪箍已无风自解,一头乌溜溜秀发更剎时间随肩披落;而当眾人还正纳闷此举的用意,他却已哈哈笑问着道:「看,这样不是漂亮多了?你又何必为个故逝至亲,强要压抑潜蛰的灵魂?」
「对不起,我---真的听不懂您刚刚讲些什么---」那依旧固执的赵霖至今犹嘴硬否认说:「赵某敬重您是远来尊长,老师切莫一再戏弄在下。」
「嗯,想当初咱彤ㄚ头于河内郡跟我们偶遇时虽也老爱扮作男儿身,却终究与玄德修成了正果,然而你现在这个憔悴样子,道爷我可着实担忧得紧哪---;」左慈先瞟了瞟旁边脸蛋红晕的甘彤一眼,又试图劝化赵霖心结的道:「你哥哥因樊姑娘骤然仙往的缘故,早就暗萌死意,秦陵地宫内即使未和赢政那傢伙同归于尽,按照他原有的寿数来推算---亦再撑不了多久,所以你根本毋须为子龙的意外自责。」
没理会她疑惑的表情,有先做功课的左慈忽把怀里某本黑簿册打开朝上一拋,并遥指已定格之页面接着解释:「莫说是道爷在胡言乱语;这是我于九泉下向老阎借来的『生死簿』,不信的话自己瞧瞧去囉。」
眼眶忍不住泛泪的赵霖不禁随其手指处昂首细看,果见立刻放大多倍的册子中不仅真註记了赵云人间生辰,更写明他死亡时间确实是那个年底;左慈瞧她逐渐不再恁的矜持,便又续道:「其实对子龙而言,这未必不是个最佳的解脱;至少现在嘛---,他已如愿的与樊姑娘廝守于天庭了。」
「我哥跟樊姐姐---在那里过得好吗?」赵霖这时终于松口的问。
将极不容易方从冥界阎罗王那借得的「生死簿」先收回了衣袋内,已成功引她转回原身份的左慈隔了半响才点头笑说:「这个么---或许由你亲自去问会较妥当些;要找他们两位不难,一切让贫道来安排吧。」
语毕,眾人看他只扬起竹杖再度朝头顶上面一扔,但那支黄竹棍却像已被注入了生命力般,居然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自己旋舞了起来,更于盘飞之际划开暗黑天色,立即在大伙眼前映出直径两丈馀的金黄光柱!
「三太子,劳您驾给个方便;我要请刚受玉帝封为督掌『地居天』禁卫的『武魁』、『懿德』星君下凡一趟。」左慈忙捏诀对空朗声道。
「既是『乌角大仙』相请---,」如他预期,一个孩童嗓音就于亮光深邃处礼遇的答说:「『武魁』、『懿德』二星斗,速去速回。」
待往那话语的来源尽头屏息注视,刘备等人即在万道彩芒中泪眼迷濛的望见两条人影竟真随着嬝绕氤雾缓缓飘落;而思兄心切的赵霖一瞧果然是赵云、樊娟现踪,再也按耐不住的哭唤道:「哥、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