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排妥了因应之策,刘备于是即率这仅剩不足九千的部队奔往火线赴援;那「桥头堡」乃三面环江,且位置与吴郡城郭遥遥对峙,紧紧扼住了各方交通的咽喉要处,不仅为兵家必争之地,周围更是山明水秀、风景如画,但现在却箭矢蔽云、漫天杀声,只见一拨拨身穿简陋衣甲的寇兵碍于背后督战队整排亮晃晃大刀,正踩着同伴尸体步步推进,拚了命想攻陷前方八百公尺左右亦堆满残骸的阻路堡垒------。
「统通给本太子爷听仔细了---」骑着雄壮战马坐镇的许韶放下了西瓜般斗大铜锤,忽眼露凶光的向第二拨攻击队伍沉喝道:「入夜前再不把垒门打破,全都扣减一半口粮;一群他妈的懒骨头,恁的贪生怕死!」
骂完,这满脸横肉的先锋又抢过了兵士手中长矛,猛向门侧一名畏闪矢石的后退伍长掷去;距离虽远,追袭矛头仍于瞬间透心而过!
见他膂力居然如此强劲,敌我两方的士卒不禁都看得呆了;而那个倒楣傢伙遭主将击毙的惨嚎声对寇兵来说也像是一记闷雷,皆惊愕半响后,大伙果真便又振作精神的持械围攻,斗得比刚才更加火热激烈。
程普、黄盖、朱治所率领的五千劲旅早已和一万二千多守军在堡上投入战斗;这批江东儿郎儘管个个奋勇,可是碰到今日铁了心要来佔据「桥头堡」的亡命之徒,诧异之馀不免有点慌了手脚,好几次快被接连蚁附于长梯的死敌硬登墙垣,若不是驻地内防守的物资十分充足,恐怕在人家刚刚第二波的攻势中,就给衝进了碉堡里------。
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许韶环视着亲信部属笑说:「看,杀鸡儆猴有效是吧?再传令下去,谁第一个插旗于堡上,即赏千金,封督尉。」
两旁近卫方躬身唱诺,远处一名将佐已从偏门策驰而来,并手持铁鞭挥出一条血路的道:「贼子休得猖狂,黄公覆特来会你!」
三角眼驀的一瞪,夷然不惧的许韶单足挑起了铜锤,亦拍马上前大喝:「来得好;我正愁找不到值钱的首级可呈送父皇,你准备受死吧!」
话刚说完,两人便互扬兵器急速的撞在一块;向来以力沉招猛自豪的黄盖于孙吴阵营内也算是员顶尖悍将了,不过此刻才刚一接触到敌刃,震耳欲聋的「噹」声里却险些拿不稳鞭柄,骇异之馀就藉势低下了脑袋忙闪躲另一狠砸,不敢即和许韶那舞作黄澄澄的锤影相碰对槓。
「公覆莫慌,有我在此!」原来程普怕他这位老伙计出甚差错,亦握住惯用之「铁脊蛇矛」上鞍的尾随于后;待见黄盖头一招便已明显吃了闷亏,就高举着矛桿闯进暴风圈里,成丁字形的三人立即战成了一团。
师承山越疆族「巨锤门」的许韶果真勇武,纵遭夹击仍毫不把对方放在心上,铜锤到处更逼得那黄、程二将不停狼狈躲避;这偽太子斗得兴发,便趁他俩暂退之际狂笑说:「跑?既已落入我掌握中,想再回去就无异于是做梦了;两个愣头青,看老子的厉害!」
语罢,许韶已奋起了神威先砸向微显力怯的程普;早虎口迸裂的黄盖瞧锤劲猛恶,又看仗义来救的伴当难以再躲,也顾不得掌伤疼痛,大吼之下即横挥他那四十馀斤的赤铁「鱷鳞鞭」,欲隔开呼啸而至的大铜锤!
宛如石破天惊的金铁碰撞虽挡住了此一杀手鐗,黄盖勉强持握的鞭身亦随之脱手拋飞半空;脸色狰狞的许韶仅冷冷一哼,索性便举锤改击这已无招架之力的耿介硬汉,并霹靂般的喝道:「混帐东西,纳命来!」
就在闭目待死的危急剎那,某枝异于中原规格的特大号箭隻忽挟带着凛冽罡风直袭许韶;等这迫不得已捨弃猎物倏闪来箭的偽太子转身望去,只见一个面如噀血、碧眼突出的壮硕胡番正收妥腰弓,在马背上以一桿巨型的「铁蒺藜骨朵」指着他大骂说:「兀那汉子,可还记得武陵地界的『五谿蛮』么?你这贼廝鸟好大的狗胆,去年非但勾结曹寅唆使吾辈起兵南下助尔等夺取此郡城池,经遭我父王严辞拒绝,竟敢夜侵洞府杀害我爹及眾兄弟;俺乃沙摩柯,今日即来寻你报仇!」
「哦,你便是那条幸运的漏网之鱼啊---」不怎当一回事的许韶先流露出一抹轻蔑笑顏,接着方鄙视的呛声道:「没错,你食古不化的老头儿及宗族百馀口全是我宰的,你待怎样?既无法为许某所用,我只好连根翦除免生后患之忧!其实---,就算你不到江东来,等我席捲了荆襄也会去找你晦气;动手吧,我倒要看看你这蛮子有啥臭本领!」
那本积一肚子火的沙摩柯愈听愈是气愤,此刻哪还理会远道跋涉的疲倦,双腿踢夹爱驹腹侧即抡舞兵刃的衝杀而至;许韶见已激怒对方,亦抖擞精神的跃马骤迎,两件重武器顿时迸发出难以计数的四溅火花,彼此狠搏狠、硬碰硬的打到不可开交,让程、黄二将不由得均暗地嘖嘖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