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莫说区区一座洛阳城,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地方不是刘家的?」刘备还未及接话,却忽听一个清亮嗓音又在他们身后高傲的说。
只见甘家兄妹才刚上楼,一名全身华贵但面色苍白的三旬男子,正带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一个棕袍道人及数名锦衣武士,也已尾随而上。
「又是你---」已挨坐到刘备座头的甘彤一见那位华服男子,不禁秀眉微皱着道:「你这傢伙烦不烦呀,整天阴魂不散的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史伯伯,您可是当今有见识的得道高人,怎不管管你这狗皮倒灶的朋友?」
也在隔壁三张桌子坐定;与男孩、道人同坐的华服男子等店小二张罗完,忽用贼忒嘻嘻笑脸对甘彤说:「这便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囉;『小兄弟』,我们可不是存心跟踪你的,虽然咱今晨在『三清观』外算邂逅,但现在才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阿彤,你别再理这个无聊傢伙了---」先礼貌性的向棕袍道人拱了拱手,又再低声对甘彤嘱咐了一句,甘寧这才向刘、关二人道:「两位莫怪;自河内一别后,我这野惯的妹子就死活要来洛阳城,舅父拗不过她,又晓得你们是要去卢大人的府上,即託我陪她一同前来寻找两位。」
顿了顿,他又喜形于色的续说:「说来委实巧合得紧,若不是舅父要我们去『三清观』先求助他多年的至交好友史子眇道长,预先点明了卢府所在位置,咱们可还真会再次错过了呢------」
「甘兄弟,令妹想找刘少兄便也罢了,可是关某怎么觉得---你好像比甘姑娘还要更高兴些?」这一回,反倒是关羽先訥闷的提问道。
「学无止境嘛---」甘寧脸上露出一丝乾笑的坦言说:「打从那天见识完两位惊人的武艺,兴霸才知什么叫天外有天;其实,甘某这次前来洛阳,也是想趁此机会向两位兄台虚心讨教的。」
「表哥,你别把我算漏了好不?」甘彤先双颊一红,然后又瞪了瞪刘备道:「喂,大耳朵,你不带我来洛阳也没关係,但你削坏我刺儿的事却还没结束呢;除非你也肯教我武功,否则我跟你可没完。」
刘备苦笑了一下,剎那间亦不晓得该怎么应付这鬼灵精怪的调皮姑娘,所以只好尷尬的将视线先转到它处;而等他朝华服男子那桌瞧去时,除见华服男子一双色瞇瞇贼眼仍在覬覦着甘彤外,三个人之中最吸引刘备的,居然是那个面貌清秀的瘦弱男孩。
不知道为了什么,刘备总觉得那素未谋面的小男生身上所散发之独特气质,正如同自己这外来客般的令人感到莫测高深;而现在,这男孩也用他深遂却略显迷茫的双眸,正若有所悟的在默默注视他。
就在两人均愕然对望间,头顶忽有人暴喝着说:「刘宏,纳命来!」
儘管早听见了屋上有落足的轻震,但正陷入沉思的刘备可未曾联想到竟会发生这种变故;于是当碎爆的瓦片轰然纷落之际,一团银灰色的针芒即似下了场滂沱大雨,皆挟带着凛烈劲风直往华服男子身上要害处捲至!
苍白的脸颊顿成土色;华服男子此刻仅能仰头呆张着嘴瘫坐在椅子里,连怎么闪避都忘得一乾二净了,更别提说再去偷看甘彤的俏脸。
另两张桌子的八名锦衣武士于暴喝声声,立刻便抽取兵器往那阵雨团般的银针死命扑来;而棕袍道人亦猛然大袖一摆的护住华服男子周身,接着更不加思索的再一拳挥出,要阻挡眼前刺客的下一波袭击。
只听拳掌骤交的巨响先传入了眾人耳际,再来就是武士们连人带傢伙朝四周拋飞的狼狈惨叫;等那刺客稳稳跃落丈外处后早,已面如金纸的棕袍道人也刚萎顿的坐回椅上,同时嘴角边血跡殷红。
「史老儿,你当真是眼睛瞎了不成?干嘛坏我诛除这害民祸首的好事?」那忿忿不平的刺客用手指着史道长喝问;仔细一瞧,这仁兄敢情也是个道士。
「太平道兄---」史道长即又微微颤抖的起身挡在桌前,一抹唇边的血渍便回答道:「贫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为报国恩,惟死而已。」
仰天哈哈大笑着,那满脸短鬚的太平道人忽然眼露戾气,馀怒未消的吼说:「好,你既决意助紂为虐,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言犹在耳,穿黄色袍服的太平道人却已像箭矢般又骤衝至桌沿,手中拂尘倐扬的罡猛锐气更比适才暴增了数倍之多;这一次,他不再针对那被自己骂作「害民祸首」的华服男子作攻击,劲力方圆所至,竟连史道长和小男孩亦均垄罩其内,似有触者立毙打算!
一旁的关羽、甘寧见他来势汹汹正待跃身相助,只见两溜寒芒已先雷轰电闪的阻住拂尘猛烈势道,而化为疾影的刘备更逕自切入了对方掌风范围里,正用层叠如山的快剑硬生生逼退了太平道人!
仍回到原站立之处,怒眼圆睁的太平道人先把拂尘斜竖于胸,才向已双手空空如也的刘备狐疑问道:「你---你是谁?」